贞观九年二月初二，太液池的冰面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芒。李治的森森白骨悬在冰棺上方三尺处，三百六十根青铜锁链穿透他的每一根肋骨，在寒风中发出编钟般的嗡鸣。程咬金蹲在冰棺旁，陌刀劈开底座时溅起的冰渣里裹着血珠——那是三日前失踪的钦天监正的血。
"陛下！"尉迟敬德突然暴喝，铁鞭卷起一块龟甲残片。冰晶折射的卦象中，宇文恺正站在晋阳宫废墟上，用沾血的狼毫在三百童男女额间画着星纹。那些孩子的手腕被青铜丝串联，宛如提线木偶般跳着傩舞，每踏一步，地砖缝隙就渗出青铜汁液。
李世民剑尖刺入冰面，真龙血顺着冰纹蔓延。当血线触及青铜星盘时，冰层下突然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。二十艘五牙战舰的桅杆破冰而出，船首宇文恺雕像的眼窝里滚出琥珀色黏液，落地即凝成杨广批阅奏折的虚影。朱笔落处，"诛李"二字渗出的黑血竟在冰面蚀出北斗七星的孔洞。
"世民哥哥现在明白了？"武媚娘残存的白发如蛛网缠住九尊青铜鼎。鼎耳处的饕餮纹突然活化，利齿咬穿冰层首探池底。程咬金看到那些青铜齿缝里卡着碎骨——全是三年前洛阳牡丹案失踪的幼童骸骨。
晋阳公主的银铃突然炸成齑粉。金光中浮现长孙皇后分娩的场景：稳婆袖中滑落的青铜剪刀刺破襁褓，婴儿心口溅出的金血在虚空凝成河图洛书。当洛书九宫格中心的"武瞾"二字显现时，整座长安城的地砖突然翻转，三百座坊市的牡丹根须破土而出，每根须尖都挑着具身披隋铠的童尸。
"姨娘...治儿听见母后在哭......"李治的胸骨突然裂开，三百枚青铜虎符如蝗群涌出。朱雀大街的坊墙在符节撞击中崩塌，砖石缝隙渗出"大中"年号的血字。尉迟敬德铁鞭卷起块崩落的墙砖，背面宇文恺的手书在月光下泛青："龙髓化蛊，九鼎噬天。"
李世民突然割破双腕，真龙血在冰面写出《兰亭序》。血字触及青铜锁链的刹那，杨广尸身的手指突然抽搐。腐化的指节勾住剑柄上的螭纹，竟在冰棺表面刻下"元和"二字。每个笔画都渗出琥珀色黏液，黏液里游动着细如发丝的青铜蛊虫。
"小心！"程咬金陌刀劈碎袭来的蛊虫。虫尸在空中爆开，毒雾里浮现二十年前玄武门之变的场景：李建成的佩剑刺穿承天门匾额，剑柄螭纹正与冰棺中那把别无二致！晋阳公主突然发现，兄长鬓角的白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。
武媚娘的白发突然缠住李世民脖颈："世民哥哥可知，当年你饮下的庆功酒里..."她染血的指尖点在李世民心口，"掺着杨广炼制的寒毒。"话音未落，九尊青铜鼎突然炸裂，鼎中寒泉喷涌成冰瀑。三百童尸在冰瀑中重组，化作身披牡丹铠的玄甲军，每个头盔里都传出稚嫩的童声："还我命来——"
长孙皇后的虚影自冰雾中浮现，银铃碎片在她掌心重铸。当铃音响彻太液池时，池底淤泥突然沸腾。二十艘五牙战舰的龙骨发出龙吟般的震颤，船板缝隙里钻出无数青铜根须，将昏迷的李治拖向最深处的青铜巨鼎。
"瑶光在含元殿！"晋阳公主突然明悟。她扯下襁褓残片掷向冰瀑，布料遇水即燃，在虚空拼出大明宫地窖的星图。程咬金看到星图缺口处，正是三年前被武媚娘亲手埋葬的银铃残片！
当第一缕晨光刺破傩面时，浑身结霜的武媚娘突然睁眼。她染血的断甲在龟甲刻下最后谶语，冰棺中的杨广尸身竟缓缓坐起。腐化的唇齿间，宇文恺的声音震碎九霄："文德元年九月初九，玄武泣血——"
话音未落，李治的白骨突然吸尽九鼎寒气。水晶般的龙髓自脊椎溢出，在虚空凝成新的星图。三百枚龟甲浮空重组，宇文恺的手书终于完整："取龙髓，铸金轮，当有女主临朝五十秋！"
冰层下的青铜战舰突然迸发幽蓝鬼火，照亮池底骇人真相：二十年前晋阳宫变的三百童男女，此刻正在冰棺底部跳着永恒的傩舞。他们的眼窝里嵌着佛骨舍利，手中傩面赫然是李世民年轻时的容貌。每个傩面的眉心，都用金漆写着小小的"曌"字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