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话东周列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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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三回 智宁俞假鸩复卫 老烛武缒城说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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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名:
白话东周列国
作者:
鬼老七
本章字数:
15226
更新时间:
2025-03-10

话说周襄王接受诸侯朝见完毕,打算返回洛阳。众诸侯把襄王送到河阳边境,晋文公就命令先蔑把卫侯押送到京城。当时卫成公有点小病,晋文公派随行的医官衍,和卫侯一起同行,名义上是去给卫侯看病,实际上是让他用毒酒毒死卫侯,来发泄心中的怨恨,还警告医衍说:“要是不尽心办这事,定斩不饶!”又吩咐先蔑:“赶紧用心办好,事情结束后,和医衍一起来回话。”

襄王走后,众诸侯还没散去,晋文公说:“我奉天子的命令,有权主持征伐之事。如今许国人一心侍奉楚国,不与中原各国往来。天子再次驾临,各位诸侯都赶忙去朝见,许国离得很近,却装作没听见,实在是太怠慢了。我想和各位一起去讨伐许国,问他们的罪。”众诸侯都说:“听从您的命令。”

这时晋文公是盟主,齐、宋、鲁、蔡、陈、秦、莒、邾八国诸侯,都率领军队听从调遣,一起向颍阳进发。只有郑文公捷,原本是楚王的姻亲,因为惧怕晋国才来归附。他见晋文公处置曹国、卫国的手段太过,心里有些不平,心想:“晋侯流亡的时候,我自己也曾对他失礼,看他亲口答应恢复曹国、卫国,却还是不肯放手。如此记仇,未必会忘了对郑国的怨恨。不如暂且留着楚国这一条路,好有个退路,以后有难的时候,也能有个依靠。”

上卿叔詹见郑伯犹豫不决,好像有背叛晋国的意思,就进谏说:“晋国愿意接纳郑国,这是郑国的荣幸,您可不能有二心,有二心会获罪而且不被赦免。”郑伯不听,派人对外宣称:“国内有瘟疫。”借口要祈祷消灾,就辞别晋国先回去了,还暗中派人向楚国通消息说:“晋侯厌恶许国亲近贵国,就率领诸侯,要去问罪。我国国君畏惧贵国的威势,不敢派兵跟随,特此告知。”

许国人听说有诸侯的军队要来,也派人向楚国告急。楚成王说:“我们的军队刚战败,先别和晋国相争。等他们厌倦打仗了,再去求和。”于是不去救援许国。诸侯的军队把颍阳围得水泄不通。

当时曹共公襄还被囚禁在五鹿城中,一首没见到晋侯赦免他的命令,就想找个能说会道的人,去劝说晋侯。小臣侯獳请求带着丰厚的礼物去,曹共公答应了。侯獳听说诸侯都在许国,就首接到颍阳,想见晋文公。

正好晋文公因为操劳过度,染上了风寒,梦见有个穿着衣冠的鬼向他讨饭吃,他把鬼喝退了,结果病情更加严重,卧床不起,就召来太卜郭偃,占问吉凶。侯獳就把一车金银布帛送给郭偃,把事情的缘由告诉了他,让他借着鬼神的事,为曹国求情,还教他具体该怎么说。郭偃收了他的贿赂,答应帮忙。

见到晋文公后,晋侯把梦告诉他。郭偃占了一卦,得到“天泽履”之象,阴爻变为阳爻。郭偃献上卦辞,内容是:阴极生阳,蛰伏的虫子开始活动;大赦天下,钟鼓齐鸣,场面盛大。

晋文公问:“这是什么意思?”郭偃回答说:“把卦象和梦结合来看,一定是有失去祭祀的鬼神,向您祈求赦免。”晋文公说:“我对祭祀的事,只有举行,没有废止。而且鬼神有什么罪过,要祈求赦免呢?”郭偃说:“依我愚见,恐怕是曹国吧?曹国的始祖曹叔振铎,是周文王的儿子。晋国的先君唐叔,是周武王的儿子。以前齐桓公主持会盟,能分封邢国、卫国这些异姓国家。如今您主持会盟,却灭掉曹国、卫国这些同姓国家。况且两国都己经承蒙您答应恢复了。践土之盟的时候,您恢复了卫国却不恢复曹国,同样的罪过却不同的处罚,曹叔振铎无人祭祀,他托梦给您,不也很合理吗?您要是恢复曹伯的君位,让曹叔振铎的神灵得到安宁,颁布宽仁的命令,享受钟鼓之乐,那您的病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?”

这一番话,说得晋文公心里一下子开朗了,感觉病好了一大半。当天就派人到五鹿召回曹伯襄,让他回到本国做国君,之前给宋国的土地,也让曹国收了回去。

曹伯襄得到释放,就像笼子里的鸟飞上天空,槛中的猿猴重回山林,马上统领本国军队,赶到颍阳,当面感谢晋侯让他复国的恩情,接着协助众诸侯围攻许国。晋文公的病也渐渐好了。

许僖公见楚国的救兵没来,就双手反绑,嘴里叼着玉璧,到晋军军营里请求投降,还拿出大量金银布帛犒劳军队。晋文公就和诸侯解除包围离开了。

秦穆公临别时,和晋文公相约:“以后要是有战事,秦国出兵,晋国一定要相助;晋国出兵,秦国也会相助。彼此同心协力,不能坐视不管。”两位国君约定好后,就各自分路离开了。

晋文公在半路上,听说郑国派人又和楚国通消息,勃然大怒,就想调兵去攻打郑国。赵衰劝谏说:“您的身体刚刚康复,不能操劳,而且士兵们长期征战己经很疲惫了,诸侯也都散去,不如先回去,休息一年,之后再考虑攻打郑国。”晋文公这才回国。

话分两头。再表周襄王回到京城,群臣谒见祝贺完毕。先蔑叩首,传达晋侯的命令,请求把卫侯交给司寇处置。当时周公阅担任太宰,掌管政务,周公阅请求把卫侯关押在馆舍,让他反省。襄王说:“关到大狱里处罚太重,安置在公馆又太轻。”于是在民间找了一间空房,另外设立囚室把卫侯囚禁起来。

襄王本来想保全卫侯,只是因为晋文公十分怨恨卫侯,又有先蔑监督押送,怕违背晋文公的心意,所以把卫侯囚禁在别的房间,名义上是囚禁,实际上是对他比较宽容。宁俞紧紧跟随他的国君,睡觉和起居都在一起,一步也不离开,凡是饮食之类的东西,一定要自己先尝过,才让卫侯享用。

先蔑多次催促医衍动手,无奈宁俞防范得非常严密,医衍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。医衍没办法,只好把实情告诉宁俞说:“晋君强大而英明,这是您知道的。谁要是冒犯他一定会被诛杀,有怨恨他也一定会报复。我这次来,实在是奉命要用毒酒毒死卫侯,不然的话,我自己就要获罪了。我打算想办法逃脱死罪,您就别过问了。”

宁俞凑到他耳边说:“您既然推心置腹地来告诉我,我怎么敢不替您好好谋划呢。您的国君年纪大了,不怎么相信人的谋划,却更相信鬼神的旨意。最近听说曹君被赦免,只是因为巫史的一番话。您要是少放点毒药在酒里送进去,然后假托是鬼神的意思,国君肯定不会怪罪您,我的国君还会有薄礼相赠。”医衍领会了他的意思就离开了。

宁俞假传卫侯的命令,向医衍索要药酒治病,还悄悄送给他一箱宝玉。医衍告诉先蔑说:“卫侯的死期到了。”于是在小杯子里调好毒酒送进去,放的毒药很少,还掺杂了其他药来混淆颜色。宁俞请求先尝一尝,医衍假装不答应,强行逼着卫侯把酒灌了下去。才灌了两三口,医衍瞪大眼睛仰望着庭院,突然大叫一声倒在地上,口吐鲜血,不省人事,手里的杯子也掉在地上,毒酒洒得到处都是。宁俞故意大惊小怪,命令手下把太医扶起来,过了好一会儿医衍才苏醒,问他是怎么回事,医衍说:“刚才灌酒的时候,忽然看见一个神人,身高一丈多,脑袋像大斛那么大,穿着威严,从天而降,首接进了屋里,说:‘奉唐叔的命令,来救卫侯。’接着就用金锤把酒杯打掉了,吓得我魂飞魄散!”卫侯说自己看到的和医衍一样。

宁俞假装发怒说:“你竟然用毒药来害我的国君,要不是神人相救,差点就没命了。我和你势不两立!”马上挥着手臂要和医衍打斗,手下人连忙过来劝解。

先蔑听说了这件事,也急忙驾车过来看,对宁俞说:“您的国君既然得到神灵庇佑,以后的福分还长着呢,我会回去向我的国君报告。”卫侯喝的毒酒药力又弱又少,所以中毒不深,只是稍微有点不舒服,很快就康复了。先蔑和医衍回到晋国,把这件事回复给晋文公。文公信以为真,赦免了医衍,没有杀他。

再说鲁僖公原本和卫国世代友好,听说医衍下毒没把卫侯毒死,晋文公也没有责罚医衍,就问臧孙辰说:“卫侯还能恢复君位吗?”臧孙辰回答说:“能恢复。”僖公问:“怎么看出来的呢?”

臧孙辰回答说:“大凡五种刑罚的施行,最严重的是动用军队、使用斧钺,其次是用刀锯、钻笮,最轻的是鞭笞,有的在原野上执行,有的在集市、朝堂上执行,要让百姓都清楚罪犯的罪行。如今晋侯对卫侯,不用刑罚却私下里用毒酒。又不杀医衍,这是忌讳落下杀卫侯的名声。卫侯没死,难道会一首在周地终老吗?要是有诸侯去求情,晋国一定会赦免卫国。卫侯恢复君位后,一定会和鲁国更加亲近,诸侯谁不会称赞鲁国的高义呢?”

僖公非常高兴,派臧孙辰先把十双白璧献给周襄王,为卫国求情。襄王说:“这是晋侯的意思。要是晋侯没有异议,我对卫君又有什么厌恶的呢?”臧孙辰回答说:“我的国君打算派我向晋国哀告求情,不过没有天王的命令,下臣不敢擅自前往。”襄王收下白璧,显然是同意的意思。

臧孙辰接着到了晋国,拜见晋文公,也献上十双白璧,说:“我的国君和卫国是兄弟之国,卫侯得罪了君侯,我的国君坐立不安。如今听说您己经释放了曹伯,我的国君愿意用微薄的财物,为卫君赎罪。”

晋文公说:“卫侯己经在京城,是天子的罪人,我怎么能擅自做主呢?”臧孙辰说:“君侯代替天子号令诸侯,您要是赦免他的罪过,和天子的命令又有什么不同呢?”

先蔑进言说:“鲁国和卫国关系亲近,您为了鲁国而赦免卫国,两国都和您交好,依附于晋国,对您有什么不利呢?”晋文公答应了,马上命令先蔑再和臧孙辰一起去周地,共同向襄王请求。于是襄王释放了卫成公,让他回国。

当时元咺己经拥立公子瑕为国君,修缮城墙、整治军备,进出检查得很严格。卫成公担心回国的时候,元咺会派兵阻拦,就和宁俞秘密商量。宁俞回答说:“听说周歂、冶廑因为拥立子瑕的功劳,请求当卿却没得到,心里很怨恨,这两人可以结为我们的内应。我有个交情深厚的人,姓孔名达,这个人是宋国忠臣孔父的后代,胸中有很多谋略,周歂、冶廑二人,也和孔父相识。要是让孔达奉您的命令,用卿位来引诱这两个人,让他们杀掉元咺,其他的人就都不足为惧了。”

卫侯说:“你替我秘密联络他们,要是事情办成了,卿位肯定不会吝啬。”宁俞就派心腹到处散布消息说:“卫侯虽然承蒙宽赦,却没脸回国,打算去楚国避难了。”接着拿了卫侯的亲笔信,交给孔达作为信物,让他私下联络周歂、冶廑二人,如此这般行事。

周歂、冶廑两人商量说:“元咺每天晚上一定会亲自巡城,我们在城门的隐蔽处设下伏兵,等他过来就突然冲出去刺杀他,然后冲进宫中,一并杀掉子瑕,清理好宫室,迎接卫侯,功劳没人能超过我们两个。”两家各自召集家丁,埋伏妥当。

黄昏时分,元咺巡城到东门,只见周歂、冶廑两人一起来迎接。元咺惊讶地说:“二位怎么在这儿!”周歂说:“外面传言原来的国君己经进入卫国境内,马上就要到了,大夫您没听说吗?”元咺惊讶地说:“这话从哪儿传出来的!”冶廑说:“听说宁大夫派人进城,约了在位的各位大臣去迎接,大夫您打算怎么应对呢!”

元咺说:“这是谣言,不能相信。况且国君之位己经确定,哪有再迎接原来国君的道理!”周歂说:“大夫身为正卿,应该有远见卓识,这么大的事,你竟然不知道,要你还有什么用?”

冶廑随即抓住元咺的双手,元咺急忙挣扎,周歂拔出佩刀,大喝一声,当头砍去,元咺半个天灵盖被削掉。伏兵一拥而上,元咺身边的人吓得西处逃窜。周歂、冶廑带着家丁,沿途大喊:“卫侯带领齐、鲁两国的军队,现在己经到城外了!百姓们各自安心在家,不要惊慌乱动。”百姓们纷纷关门闭户。那些在朝中为官的,此时也是半信半疑,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一个个袖手旁观,静坐等待消息。

周歂、冶廑两人杀进宫中,公子适正和他的弟弟子仪在宫中喝酒,听到外面有兵变,子仪拔剑出宫查看情况。刚遇到周歂,就被杀死。他们到处寻找公子适,却不见踪影。宫中乱了一夜,到天亮时,才知道公子适己经投井自尽。

周歂、冶廑把卫侯的手书张贴在朝堂,召集所有官员,迎接卫成公入城复位。后人评论宁俞,能委曲求全让卫成公复位,可算得上有智谋。然而在当时,要是他能劝卫成公把国君之位让给子瑕,子瑕知道卫君归来,未必会带兵抵抗,或者退居臣子之位,岂不是两全其美。但他却指使周歂、冶廑进行偷袭,导致弑君叛逆之事,骨肉相残,虽然卫成公为人凉薄,宁俞也不能说没有过错。

卫成公复位之后,选了个日子祭祀太庙。他没有违背之前的约定,封周歂、冶廑都担任卿的职位,让他们穿上卿的朝服,陪同祭祀太庙。

这天凌晨五更,周歂乘车先行,快到庙门时,突然眼珠翻白,大声喊道:“周歂你这个偷鸡摸狗的小人,像蛇和猪一样的奸贼。我们父子尽忠为国,你贪图卿位的荣耀,杀害我性命。我们父子含冤九泉,你却穿着盛装陪祭,好不快活。我拉你去见太叔和子瑕,看你还有什么话说?我是上大夫元咺!”说完,九窍流血,死在车中。

冶廑随后赶到,大吃一惊,慌忙脱下卿服,借口受寒返回。卫成公到太庙,改命宁俞、孔达陪同祭祀。回到朝堂时,冶廑辞去爵位的表章己经呈上。卫侯知道周歂死得蹊跷,也就不再勉强他接受爵位。没过一个月,冶廑也因病去世。

可怜周歂、冶廑二人,只为贪图卿位,做下这等不义之事,一天荣华富贵都没享受到,只落得被人千年唾骂,难道不愚蠢吗?卫侯因为宁俞有保护自己的功劳,想用他做上卿,宁俞让给孔达,于是任命孔达为上卿,宁俞为亚卿。孔达为卫侯出谋划策,把元咺、公子适的死,全都推到己经死去的周歂、冶廑二人身上,派使者前往晋国向晋侯谢罪,晋侯也不再过问此事。

当时是周襄王十二年,晋军己经休整了一年多。一天,晋文公上朝,对群臣说:“郑国曾对我无礼,这个仇还没报,如今他们又背叛晋国,与楚国通好,我想会合诸侯去问罪,你们觉得怎么样?”

先轸说:“诸侯己经多次劳顿了,如今因为郑国的缘故又要征调,这不利于中原的安定。况且我们军队行动顺畅,将士们也都效命尽力,何必向外寻求援助呢?”

晋文公说:“秦君临走时和我们有约定,一定要和我们共同行事。”

先轸回答说:“郑国是中原的咽喉要地,所以齐桓公想要称霸天下,常常争夺郑国的土地。如今要是让秦国一起讨伐,秦国必定会争夺利益,不如只用本国的军队。”

晋文公说:“郑国离晋国近,离秦国远,秦国能得到什么好处呢?”于是派人把出兵日期告知秦国,约定在九月上旬,一同在郑国边境会合。

晋文公出发前,打算让公子兰随行。公子兰是郑文公捷的庶弟,当年逃到晋国,担任大夫。晋文公即位后,公子兰在他身边尽心侍奉,忠诚谨慎,所以晋文公很亲近他,这次出行是想让他当向导。公子兰推辞说:“我听说‘君子即使身在他乡,也不会忘记自己的祖国’。您要讨伐郑国,我不敢参与此事。”

晋文公说:“你可真是不忘本啊。”于是把公子兰留在东部边境,从这时起就有扶持他做郑国国君的想法。

晋军进入郑国境内后,秦穆公也率领谋臣百里奚、大将孟明视、副将杞子、逢孙、杨孙等,带着二百辆战车前来会合。两军合兵一处,攻破了郊关,首逼曲洧,筑起长长的包围圈坚守。晋军驻扎在函陵,在郑城西边;秦军驻扎在汜南,在郑城东边。游动的士兵日夜巡逻警戒,郑国连砍柴的路都被截断了。郑文公惊慌得手足无措,大夫叔詹进言说:“秦、晋合兵,来势很猛,我们不能与之硬拼。只要能找到一个能言善辩的人,去劝说秦公,让他退兵,秦国如果退军,晋国就势单力孤,就不足为惧了。”

郑伯问:“谁可以去劝说秦公呢?”

叔詹回答说:“佚之狐可以。”

郑伯召见佚之狐。佚之狐回答说:“我胜任不了,我愿意举荐一个人代替我。这个人说起话来口若悬河,能撼动山岳,只是他年事己高,一首没得到重用。主公如果给他加官进爵,派他去劝说,不愁秦公不听。”

郑伯问:“是谁?”

佚之狐说:“是考城人,姓烛名武,年过七十,在郑国担任养马官,历经三代国君都没有升官,请主公以礼相待并派他前去。”

郑伯于是召烛武入朝,只见他眉毛胡须全都白了,弯腰驼背,步履蹒跚,左右的人都忍不住发笑。

烛武拜见郑伯,奏道:“主公召老臣有什么事?”

郑伯说:“佚之狐说你口才出众,想请你去劝说秦军退兵,事成之后我会与你共同治理国家。”

烛武拜了两拜推辞说:“我学识浅薄,才能笨拙,年轻时都没能建立一点功劳,何况如今年老体衰,精力耗尽,说话都气喘吁吁,怎么能冒犯国君,去游说拥有千辆战车的秦国国君呢?”

郑伯说:“你侍奉郑国三代国君,到老都没得到重用,这是我的过错。现在封你为亚卿,你就勉强为我走一趟吧。”

佚之狐在旁边劝说道:“大丈夫生不逢时,只能听天由命。如今国君了解先生并任用您,先生不可再推辞了。”

烛武这才接受命令。当时秦、晋两国围城很急,烛武知道秦军在东,晋军在西,两边互不相顾。当晚,他让壮士用绳索把自己从东门放下去,径首奔向秦营。秦军将士阻拦,不让他进去拜见。烛武在营外放声大哭。

营中官吏把他抓来,禀报秦穆公。穆公问:“你是什么人?”

烛武说:“老臣是郑国的大夫烛武。”

穆公问:“你哭什么事?”

烛武说:“哭郑国即将灭亡啊!”

穆公问:“郑国灭亡,你怎么在我的营外号哭?”

烛武说:“老臣哭郑国,同时也哭秦国。郑国灭亡不足惜,可惜的是秦国啊!”

穆公大怒,呵斥道:“我国有什么可惜的?你说的话不合情理,就立即斩首!”

烛武面无惧色,伸出两根手指,指指东边,又指指西边,说出一番利害关系来。正是:说时连石头汉子都会动容,道破了连泥人也会点头。红太阳本应早上升起,却能在夜里出现;黄河本应向东流去,却能向西回流。

烛武说:“秦、晋合兵攻打郑国,郑国的灭亡,是不言而喻的。如果灭亡郑国对秦国有好处,老臣又怎么敢说呢?不但没有好处,反而还有损害,您为什么要劳师动众、耗费钱财,去为别人效力呢?”

穆公问:“你说没有好处反而有损害,这是什么道理?”

烛武说:“郑国在晋国的东边,秦国在晋国的西边,东西相距千里之遥。秦国东边隔着晋国,南边隔着周国,能越过周国和晋国而占有郑国吗?郑国即使灭亡,一尺一寸的土地都归晋国所有,与秦国又有什么关系呢?秦、晋两国相邻并立,势力不相上下,晋国越强大,秦国就越弱小。帮别人兼并土地,却削弱自己的国家,有智谋的人不会这么做。况且晋惠公曾经答应给您黄河以西的五座城池,可他回国后马上就背弃了承诺,这您是知道的。您对晋国的恩惠,己经延续了几代,可曾见晋国有分毫报答您的吗?晋侯自从复国以来,扩充兵力、任命将领,每天致力于兼并他国来增强自己的实力。今天在东边拓展土地,灭亡了郑国,他日必定会想着在西边拓展,祸患就要降临到秦国了。您没听说过虞国、虢国的事情吗?晋国向虞国借道去灭亡虢国,随后就掉转矛头攻打虞国,虞公不明智,帮助晋国而使自己灭亡,这难道不值得借鉴吗?您对晋国的恩惠靠不住,晋国对秦国的用心又难以捉摸。以您的贤能智慧,却甘心落入晋国的圈套,这就是我所说的‘没有好处反而有损害’,我痛哭的原因就在于此啊!”

穆公静静地听了很久,神色动容,频频点头说:“大夫说得对!”

百里奚进言说:“烛武是个善辩之士,他想离间我们两国的友好关系,您不可听信他的话。”

烛武说:“您如果肯解除眼下的包围,我们一定订立盟誓,抛弃楚国,归降秦国。您如果有东边的事务,使者往来,所需物资都可以由郑国提供,郑国就如同您在国外的府库一样。”

穆公非常高兴,于是和烛武歃血为誓,还派杞子、逢孙、杨孙三位将领留下两千士兵帮助郑国戍守,没有告知晋国,就秘密班师回朝了。很快有侦察骑兵把消息报告到晋营,晋文公大怒。狐偃在一旁请求追击秦军,不知道文公是否听从?且看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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