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承毅的指尖突然松开,任由崔文溪踉跄跌坐在满地嫁衣碎片中。
月光在青砖地上流淌,萧承毅的银冠折射出细碎寒芒。
他俯身拾起一片嫁衣残片,金线在指尖缠绕如毒蛇:“你以为崔家为何突然要你嫁给袁逸?”
崔文溪茫然无措地看着萧承毅。
“三个月前护送你到幽州的车队里,有十七个崔府护卫。”他慢条斯理地转动白玉扳指,指缝间残留着那日遇袭时的伤口,“其中九个,是玄甲军死士。”
崔文溪的瞳孔骤然收缩,破碎的锦缎在掌心割出细密血痕。
她想起那个春寒料峭的清晨,父亲亲自扶她登上马车,说袁家大公子最是端方君子。
“你们……在那个时候就……”喉间涌上铁锈味,她看到萧承毅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羊皮。
展开的城防图残片上,“幽州”二字被血迹浸透。
萧承毅用染血的扳指轻点图中箭楼:“多亏了这防布图,否则这西南角的暗门,还真要折我三千精兵。”
“畜牲!”崔文溪突然抓起妆台上的金剪,却在刺出的瞬间被铁掌扣住手腕。
萧承毅就着这个姿势将她压进锦被,剪尖堪堪擦过他颈侧,在冷白皮肤上划出一道血线。
崔文溪的挣扎突然凝滞,泪水滑过眼尾朱砂痣。
“原来从那时起……”她喉间发出幼兽般的呜咽,“我就是你们棋盘上的饵……”
萧承毅突然掐住她下颌,银冠垂下的流苏扫过她潮湿的脸颊:“你以为袁逸当真是什么温润如玉的公子吗?”他贴近的呼吸带着攻城后的硝烟味,“你可知……”
“闭嘴……”破碎的哽咽从指缝溢出,“他比你好上一万倍。”
“我才是你的未婚夫。”萧承毅突然咬住她耳垂,犬齿刺破肌肤的疼痛让崔文溪浑身战栗,“你现在明明该恨崔家,却偏要恨我。”
“放开……”挣扎间衣襟散乱,露出锁骨下方的沟壑。
萧承毅的眼神突然变得危险,像发现猎物的狼。
带着血腥气的唇突然压下来,崔文溪尝到铁锈味的瞬间狠狠咬下。
萧承毅闷哼一声却不肯退让,反而扣紧她下颌加深这个吻,血珠顺着交缠的唇齿滑落,在月白衣襟绽开红梅。
“你偏要犟?”他拇指抹去唇上血迹,暗红衬得眉眼愈发凌厉,“等到了洛阳,用金丝雀羽给你制嫁衣如何?”指尖划过她沁血的唇角,“要绣百鸟朝凤纹,比这破布华丽千倍。”
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,雕花窗棂在墙上投下牢笼般的阴影。
崔文溪望着镜中交叠的身影,萧承毅的手指正慢条斯理地系紧她松开的衣带。
崔文溪不知何时摸到了那柄金剪,此刻正抵在自己心口。泪水混着唇上血迹滴落,在素白中衣绽开红梅:“萧承毅,你得到的只会是一具尸体。”
月光突然被乌云遮蔽,帐中陷入浓稠的黑暗。萧承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比攻城弩箭更令人胆寒:“你若敢死,明日崔府就会多出三百具尸体。”
金剪当啷落地。
在黑暗吞噬意识的瞬间,崔文溪听见裂帛声响。萧承毅带着薄茧的手掌抚过她战栗的腰线。
……
晨光穿透雕花窗棂时,崔文溪在满帐沉水香中睁开眼。
青丝铺满鸳鸯枕,锦被下的肌肤泛起细密战栗。她盯着帐顶金丝银线绣的牡丹,首到听见白栀轻叩门扉的声响。
“小姐,卯时三刻了。”白栀捧着铜盆转过屏风,话音戛然而止。
菱花镜映出满地狼藉——胭脂盒翻倒在青砖地,金剪斜插在妆台缝隙,月白中衣碎片挂在鎏金烛台上随风飘摇。
崔文溪裹着锦被坐起时,锁骨处的齿痕在晨光中泛着暗红。
白栀慌忙垂首,却瞥见小姐手腕内侧的朱砂痣完好如初,只是皓腕上赫然印着五道青紫指痕。
昨夜,她也听到了房中的动静,只是她被侍卫拦在门外,不知道房中发生了什么。
白栀抬起头来,一眼便看到崔文溪苍白的脸色和凌乱的床榻,心中一惊,却不敢多问,只是低声说道:“小姐,奴婢为您准备了热水,您要不要……沐浴?”
崔文溪点了点头,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:“好。”
白栀连忙上前扶她起身,为她披上一件外衫。
崔文溪的脚步有些虚浮,仿佛踩在棉花上,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无力。
白栀见状,心中更加担忧,却不敢多言,只是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走向浴房。
浴房内,热气氤氲,水面上漂浮着几片花瓣,散发出淡淡的香气。
崔文溪站在浴桶旁,低头看着水中倒映出的自己,那张脸苍白得几乎透明,眼下的青黑显得格外刺目。
她伸手轻轻触碰水面,水波荡漾,倒影也随之破碎。
浴房水汽氤氲,白栀往柏木浴桶里撒着干茉莉,忽然听见水花迸溅的声响。
崔文溪整个人沉入水中,乌发如墨莲般绽开,首到窒息感压碎胸腔才猛然抬头。水珠顺着她颈侧未愈的血痕滑落,混着昨夜残留的硝烟味坠入水面。
“小姐……”白栀绞着帕子欲言又止。
她也看到了崔文溪身上的红痕,在凝脂般的肌肤上宛如雪地落梅。
那些痕迹从肩胛蔓延至腰窝,却独独绕开了腰间象征贞洁的朱砂。
崔文溪在浴桶中泡了一会儿。
“小姐,奴婢帮您更衣吧。”白栀轻声说道。
崔文溪摇了摇头,声音低哑:“不用了,你出去吧,我想一个人待会儿。”
白栀犹豫了一下,最终还是点了点头,退了出去,轻轻带上了门。
浴房内只剩下崔文溪一人。她缓缓褪去外衫,踏入浴桶中。
温热的水包裹着她的身体,却无法驱散她心底的寒意。
她将头靠在浴桶边缘,闭上眼,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昨夜的情景——萧承毅那冰冷而强势的眼神,他带着血腥气的呼吸,还有那句令人胆寒的威胁。
她脑海中,忽然浮现出昨夜,男人的那句:“腿并拢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