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媚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。
她看见裴沥抬头往陈芜病房的位置看了几眼,有些无奈:“你到底上不上去看看?”
裴沥没说话,但是裴媚往楼上走的时候,他是跟在了身后的。只是到了病房外头,他就没有走进去了。
陈芜看到裴媚的时候笑了笑:“阿姨。”
“看样子还不错。”
“是啊。”陈芜说,“打算出院了。”
裴媚点点头:“他在外面。”
“您喊他进来吧。”陈芜顿了一会儿道。
裴沥显然站得不远,听见她的话就自己主动进来了,但他的眼神没有跟她对视,只是自顾自找了一个地方坐下。
裴媚道:“我就是过来看看你,今天晚上我不走。有什么事你喊我,你们先聊着。”
陈芜语气温和:“好。”
裴沥似乎极轻的皱了皱眉,但什么也没有说。
病房里面就只剩下他们了。
裴沥说:“我可能......”
陈芜弯了弯嘴角:“你以为我会求你留下来么?”
裴沥微微一顿。
“我不会的。”她小声的说,“你放心,我不会的。”
陈芜早就决定好了自己想要的结果,她抬头看他,裴沥的头发好像长了一点,这显得他整个人更加的病娇了,她晃了下神,叹口气:“你也不要多想,我救你是因为你救过我。我觉得,做人总是得有良知,知恩图报这种事大家应该都会做吧。我总认为自己欠你了太多,现在反而轻松了。”
裴沥侧着脸,一点举动都没有。
她见他不说话,又继续:“你有你的人生,我有我的人生,这应该很正常。”
他又是一直都没有说话,良久,才道:“你得给我时间,把这些解决好。”
陈芜叹口气,可是她并没有必要等着他的。
......
裴媚再次进来时,陈芜自己一个人在看书,裴沥站起来走了。
“想过出去留学么?”裴媚道。
陈芜顿了顿,“我想想。”
“阿姨可没别的意思。”她其实有些心疼陈芜的,一个在陌生环境中长大的孩子总是会有些多疑,她上去抱了抱她,“不是在赶你走,阿姨只是希望你好,你去国外,能学会很多东西的。而且,阿随不适合你。”
陈芜认同的说:“是的,不适合我。”
裴媚摸了摸她的脸颊:“你不用把裴家看得太重了。小辛,其实是裴家对不起你。”
有些事,只是裴媚现在实在是说不出口了,不然她不敢保证陈芜会不会恨他们。说到底,裴家还是太过自私了。
往事如烟,往事如烟,记忆要是真的可以像烟一样,慢慢散掉就好了。
这天晚上,裴媚跟她聊了很多关于裴沥的事,尽管她刻意避开了“裴沥从小就护着的小姑娘”的名字,陈芜还是猜出来了,只不过放在心里,什么也没有说。
她在临睡前,迷迷糊糊的听裴媚说,陈芜,你可以把阿姨当成你母亲。
她没有回应,第二天早上醒来时,裴媚已经走了。
医生进来的时候,对她道:“你今天可以出院了,男朋友要来接你么?”
陈芜顿了顿,笑:“不是的。”
“嗯?”
“那个不是我男朋友。”
医生顿了顿,有些唏嘘。
难怪这几天男方过来的次数少了,原来并不是那样的关系。
陈芜下午离开的时候,原本是打算联系楚玉的,不过想了想,到底是不愿意无缘无故打扰人家,最后是自己打车回的学校。
周琪琪很热情的替她换完了床单和被套,又把最近的学习资料借给她:“我可能归纳的没有你好,你凑活着看吧。”
“谢谢。”陈芜有些受宠若惊。
周琪琪往常并不是一个爱学习的人,课都没有去上过,现在竟然一节课不落的去给自己记笔记,已经让陈芜很感动了。
陈芜从回到学校以后,就开始补笔记,一直到晚上,她才接到裴沥的电话。
本来她也不打算接的,但是那边打了很多次。
裴沥的语气不太好:“出院了怎么不说一声?”
陈芜看了眼室友,怕吵到大家,去了阳台,她看着楼下的那杆子路灯,想起裴沥靠在上面叫她往下跳的模样,顿了好一会儿,才说:“我自己一个人回来也挺方便,就不麻烦你们了。”
那边有好一会儿没说话。
陈芜说:“那我挂了。”
她放下手机,深吸了一口气,才往回走。
陈芜本来打算去看看张晓蝶的,她这么久都没有接到她的电话,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让她不高兴,所以不愿意搭理自己了。
不过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,周琪琪说张晓蝶已经有好几天都没有来上过学了。
陈芜皱了皱眉,只好继续复习资料。
至于楚玉,是在第二天上课来找她的,他就站在她教室门外,陈芜抬头一眼就看到了他。
楚玉的白衬衫一如既往的干净,陈芜本来上课就打算出去的,不过他示意她不用慌。
他长得太显眼了,显然也有其他同学注意到了他。
去了裴沥订婚宴的人,或许对他有点印象,但是陈芜这个班里并没有去的,所以没人知道他是谁。
“这谁啊?”
“不知道。”
好不容易等到下课,楚玉就走了进来,他直接走到了陈芜身边,盯着她看:“昨天离开医院了,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?”
旁边的同学面面相觑,都在思考这个人跟陈芜的关系。
“你也有自己的事,其实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的。”她有些无奈。
楚玉替她拿了课本:“裴沥今天也回来上课了。”
“他挺在乎成绩的。”
楚玉道:“他和石妍的订婚这事,估计要重新找时间另谈了。”
陈芜不说话了,裴沥结婚的事情肯定是要重新解决的,毕竟这是关于两个家族的大事。
楚玉若有所思的收回了视线,陪着陈芜一起去寝室里面放了书,才带着她一起去了外面逛逛。
陈芜把去国外读书的事可不可行,问了下他。
“说实话,有好也有坏,但是要是是因为裴沥躲出去的话,我认为没有那个必要。”楚玉的语气还挺严肃的,“陈芜,他在你心里,有这么重要么?他要订婚了,你是不是其实还是放不下的?”
这几天楚玉对她的态度,陈芜多少察觉到了一点,她有些迟疑的说:“楚玉,你是不是......”
是不是,喜欢她?
楚玉微顿,不动声色道:“是不是什么?”
陈芜却没有把话给继续下去,她转移了一个话题:“今天晚上,我请你吃饭吧。”
“中午吧。”楚玉说。
他看着她的那双眼睛,幽深到不能再幽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