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番话来得极其莫名其妙，洛思言的脖子被控着，她不得不仰着脑袋盯着他看。
男人双瞳漆黑，又似被这火红的枫叶渲染，眼尾泅了点红渍。
沉默几秒，洛思言才找回了声音，干巴巴地说：“哥，你在说什么？”
陆至盯着她看了几秒，把手松开，又帮她整理了下外套上的帽子。
他神色平静，仿佛刚才的那些，都是洛思言的错觉。
天色已暗，枫树林里的路灯不多，隔很远才有一根，平白添了些肃穆与暗沉。
陆至嘴角轻牵了下：“逗你玩呢。”
“......”洛思言顿了顿，“你刚才说我脚踏两条船？”
陆至脸上毫无心虚，极其坦然：“提醒下。”
洛思言继续问：“哪两条？”
“......”这话倒让陆至定住了，他轻舔了下唇，“哥哥不是一条？”
洛思言：“还有呢？”
陆至扬眉：“给你写情书的那谁不是一条？”
“......”明白了他的意思，洛思言唇角抿紧，过了片刻，她直视他的眼，“你说错了，你们俩是不是别人的我不清楚，但一定不是我的。”
陆至眼皮子跳了跳：“说什么呢。”
洛思言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，被冤枉的愤怒后知后觉地冒出了头。
眼前这个男人，年龄比她大，经历的事比她多。
却什么都看不出来。
真是白活了。
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。
越想越恼火，洛思言拔腿就走。
陆至：“......”
这怎么还气上了。
他迈着长腿追了上去，伸手抓住她的手腕：“走那么快做什么。”
“你不是饿了吗，”洛思言脚步没停，“赶紧去吃。”
“......”
两人已经走到出口，洛思言还有点气不过，她甩开他的手，一字一句清晰道：“哥，你以前把人家情书藏了，下次见着了，记得说对不起。”
“......”他还说对不起，他不给罗深一脚都是好的了，陆至冷嗤，“不说。”
洛思言打量他：“你是不是嫉妒人家情书写得好。”
“好？”陆至眉峰一抬，“一首老坛酸菜一样的诗。”
“......”洛思言怒了，“你之前还说你没看过！！”
陆至倏地住了嘴。
洛思言怒瞪了他几秒，甩了句：“饿死算了！！”
“......”
这场景又莫名的好笑，陆至忍不住笑了出声，他带着她往食堂方向走：“真饿了，有酸菜没，哥哥想吃。”
“......”洛思言小声咕哝，“把阿姨那后厨的刷锅水给你喝好了。”
都一个味。
“......”
两人很快便走到食堂门口。
还没走进去，迎面过来两个姑娘，其中一个染着栗色的长卷发，身材高挑，眉目冷艳。
是张红叶。
虽然她很有名，但洛思言没见过她。
看到陆至，张红叶停了下来，她饶有兴致地打招呼：“一年到头都见不着的大忙人，居然会出现在学校里。”
她视线又从洛思言身上滑过。
旁边的姑娘见她有事，小声说：“红叶，我去前面等你。”
张红叶点了点头。
这一刻，洛思言知道了她的身份。
她乖乖地打招呼：“学姐好。”
“......”张红叶轻咳了声，又看向陆至，“表哥，我该喊什么？”
陆至扫了她一眼：“你说呢。”
“那我说了啊，”张红叶不客气地说，“表嫂......”
听出她想喊什么，洛思言立刻打断她：“学姐，我叫洛思言，喊我思言也行。”
“......”
张红叶挑眉，又看向陆至，用眼神在问他，这是怎么回事。
然而不过一秒钟的功夫，她像是想起什么，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啊了声：“我想起来了，之前婷婷跟我说，她喊了声小嫂子，结果被你骂了一顿。”
陆至眉心跳了跳：“......”
“行吧，我可不想挨骂，”张红叶做了决定，“那按表哥的说法，我比思言大两岁，喊她一声妹妹，正好。”
洛思言点头：“好。”
陆至：“......”
定完了称呼，张红叶摆手：“表哥再见，妹妹再见。”
洛思言很配合：“学姐再见。”
陆至：“......”
被两个姑娘站在食堂门口挤怼，陆至气笑了，他语气凉凉：“活腻歪了，表哥可以送你一程。”
“......”张红叶沉默一秒，盘算着在他手上落不了好，十分识实务，“表嫂好。”
洛思言没什么表情：“学姐，我是他妹妹。”
说完，头也不回地进了食堂。
“......”张红叶一脸看好戏的表情，“表哥，思言也是个有脾气的，人家记仇了呢。”
陆至淡淡说：“回去把下面那些小的嘴巴都封封好，之前的事情谁再敢提，我送他天堂一日游。”
“表哥，”张红叶提醒道，“你别小看了女人的记仇能力，别说这才发生了两个月，哪怕是两年，二十年，都不可能忘掉的。”
所以，光她们不说，那是不顶什么作用的。
得洛思言自己愿意忘记才行。
这话一出，陆至神情稍怔。
他脑海中恍惚有什么东西，模模糊糊的，刚想理清思绪，又立刻乱成一团。
“张红叶，”过了一秒，陆至声线平直，“你喜欢的人把你当成妹妹，你会怎么做？”
“嗯？”张红叶顿了下，顺着他的话，认真地设想了起来，“谁想当他妹啊，那我就不喜欢了呗，实在不行，就远离他，谁还离不了谁啊。”
陆至的脑子里似乎有烟花炸了开来，那些理不清的东西，似乎自己串了起来。
他之前发现了洛思言远离他的原因，是因为她听见了自己的电话。
他在电话里说：“洛家对我有大恩，我对他们再好都不为过。”
但仔细想想，他当时，好像还说了一句。
“洛思言啊，是思穹的妹妹，也是我妹妹。”
若是有一种可能。
比如说，洛思言那时候喜欢他。
而又听见了这两句话，尤其是后面那句。
那她忽然三年不跟自己联系的原因，似乎更清晰了。
也更。
合理了。
一旦有了这种猜测，许多事情，仿佛都顺畅起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