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张黎的宿舍出来，洛思言的手里多了两个东西。
一个，是张黎送她的生日礼物。
一个，是张黎和王锋婚礼的请柬。
从文学系的宿舍楼要走到她们外语系，需要路过一段很长的枫树林。
眼下正是枫叶红火的季节，这块地，算是江大的一个特色景点。
因此，黄昏时分，枫树林聚集了许多小情侣。
洛思言手里的请柬纸张单薄，原本该由新人亲自签上的名字，也是打印上去的。
一切看起来都很赶。
走到一半，洛思言面前的路忽然被人挡住，她脑袋稍垂，第一眼，只看见了男人笔直修长的腿。
顺着大长腿抬头，洛思言的视线落到陆至脸上。
她眨了下眼：“哥，你怎么在这里？”
陆至眼肌无力一般，耷拉着瞥她：“什么玩意儿？”
“......”他视线所及之处，是洛思言手里的礼物袋子，她往上提了提，“罗深和学姐送我的礼物。”
陆至拖着调哦了声。
洛思言抬了下睫：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“......”陆至跟吃了枪药一样，“不能来？”
感觉他心情不大好，洛思言歪着脑袋看他：“不开心啊？”
陆至盯着她看了几眼，随后修长的食指轻勾，将她手里的袋子提到自己指间。
“哥，”洛思言估算了下时间，好脾气地问，“你吃饭了没？”
“想约的人没约着，”陆至继续阴阳怪气，“没胃口。”
“......”
洛思言忍了两秒：“那我陪你去食堂吃。”
一提到食堂，陆至又想起那张罗深夹菜给她的画面，他脸色阴沉，嗓音也凉：“不了呢，食堂都是你们这些年轻人，不适合我们这种老年人。”
“......”洛思言抿了抿唇，忽地越过他往前走，“那您请回吧。”
“......”
见她头也不回地走掉，陆至眉心跳了下，两步追上她：“哥哥不想吃食堂。”
“没别的，”洛思言脚步未停，“不想吃自己回去吧。”
“......”陆至顿了下，抬手握住她细白的后颈，止了她往前的动作，“想吃外面把你当亲闺女的那家米粉。”
洛思言默了默，一点都没惯他：“就食堂。”
吃就吃。
不吃就回。
陆至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地跳了跳：“洛思言，你故意的是不是？”
洛思言态度嚣张：“是啊。”
“......”
沉默。
兀自憋闷了几秒，陆至缓缓吐了口气：“那能自己选菜不？”
“......”洛思言有点想笑，“我又不是法西斯。”
就这还不忘挤怼自己，陆至冷哼：“也快了。”
想吃个外面的粉都不给。
闹了这么一场，洛思言的心情好了起来，她弯腰从地上捡了片火红的枫叶，用枫叶的尖尖去戳他的手背。
陆至搭眼瞥她，嘴角忍不住牵了下。
两人慢吞吞的往食堂去。
来枫树林约会散步的人越来越多，经过陆至身边时，几个姑娘捂着嘴，往边上让了点路，压着声尖叫。
洛思言的脚步有片刻的凝滞，随后，她把连帽衫上的帽子拉到头顶，帽子宽松，基本可以挡住她大半张脸。
注意到她的动作，陆至低眼：“冷？”
他晃晃小臂上的外套：“有衣服。”
“不冷，”洛思言加快了步子，想把两人的距离拉开些，“有点社恐。”
“......”
反应了几秒，旁边姑娘的声音忽然提高：“好帅好帅啊，不是咱们学校的吧？”
“肯定不是，要是咱学校的，早被人扒出来了。”
陆至蹙眉，他步子跨得大了些，伸手把洛思言的帽子扯掉，顺带着揉了把她脑袋。
似是发现他是有主的，周围的惊呼声戛然而止。
洛思言轻扬着下巴：“你干嘛？”
“......”陆至心底的郁气更重了，咬着字问，“你干嘛？”
洛思言抿了抿唇：“社恐啊。”
陆至被气笑了，他舔舔嘴角，人也露了点坏劲儿：“哥哥帮你治。”
“......”
说罢，他背脊稍弓，冲着她的脸贴了过来。
电光火石间，怕他在大庭广众下乱来，洛思言蹭的往他小腿上踢了一脚，退到两步外。
她脸颊发烫，语气也凶巴巴的：“我我我要跟我哥说，让他削你。”
“......”陆至低头扫了眼他西裤上的小鞋印，又把视线移到她脸上，漫不经心道，“也是我哥。”
这话让洛思言的脑袋里忽然想起了一首儿歌。
她没再跟他闹，而是笑眯眯地往回走了两步，跟他并行的位置。
见她还敢主动回来，陆至眉梢一扬。
洛思言眼睛弯了弯：“哥，你听过那首歌没，爸爸的爸爸叫什么？”
“......”
觉得他可能会嫌幼稚，洛思言没在意，她拖着他往食堂的方向去，碎碎念：“哥，你说奇不奇怪，爸爸的爸爸叫爷爷，妈妈的妈妈叫外婆，但哥哥的哥哥，居然还叫哥哥哎。”
“......”陆至肩膀一颤，忍不住笑了声，“什么乱七八糟的。”
洛思言跟着笑，随便扯着话题：“我们食堂的菜挺好吃的，比洛思穹做的好吃多了，但比不上江嫂的。”
“这样啊，”陆至闲闲应着，“那哥哥还真要尝尝。”
洛思言用请柬拍了拍他的手臂：“你肯定不会失望的。”
陆至轻瞥了眼那张请柬，随即收回视线。
他嘴角牵了点弧度，不咸不淡地问：“你学姐的？”
“嗯，”洛思言捏着那张请柬，没打开给他看，“下个月初的呢。”
王家跟陆氏有生意往来，陆至肯定也会收到的。
陆至嗯了声。
洛思言：“哥，你去吗？”
“嗯？”陆至步子很慢，嗓音也懒洋洋的，“原本是用不着哥哥去应付的。”
他眼底漾了点笑意：“这不是，得陪我家小阿言？”
“你要是忙也没关系的，”洛思言很善解人意，“我跟罗深一起去。”
“......”
停顿。
陆至眯了眯眼，手指骨节轻抵了下眼镜，似乎极为不可思议：“洛思言，脚踏两条船，是不道德的，哥哥教没教过你？”
“......”
谁脚踏两条船了？
“已经答应跟哥哥培养了，”怕她不懂，陆至漫不经心，却又似极认真，“就不能再惦记着别人了。”
他眼眸深邃，手掌捏着她的脖颈，迫使她看向自己。
他语调慢悠悠的，压着什么情绪，像是生怕吓到了她：
“哥哥很小气的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