国庆的商场人山人海，擦肩而过时，人蹭人都是很普遍的事。
陆至脸上没什么表情，洛思言一直紧紧黏着他，时不时问一句：“哥，你怎么不答我？”
陆至加快步子。
洛思言挽住他的胳膊，忍笑问：“到底藏过没？我都没收过情书呢。”
“......”陆至猛地停住，他咬了咬牙，低头看她，“你可以直接来找哥哥算账。”
洛思言笑了出声：“我干嘛要找你算账，你又没藏我的。”
陆至被气的额角直跳：“少装。”
洛思言不跟他闹了，她敛了两分笑意，好脾气地说：“里面的内容你看了没，写了什么。”
“没看，”陆至硬邦邦地回，“直接扔了。”
洛思言不太在意这事儿，她松了手，看了眼右侧的精品店，转身走了进去。
陆至胳膊上的力道一松，他怔了下，低眼看了过去，臂弯上空落落的，心也像跟着空了一块。
他抬头，看见洛思言已经走到一排毛绒娃娃的货架前，小姑娘背对着他，看不清楚她的表情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封情书在生气。
陆至嘴角僵直。
若是因为那事生气。
他就道个歉，然后把信还给她好了。
总不能真让她这么不开心。
随之再想到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还没看到。
心里再留着遗憾。
正胡思乱想着，许是发现他没跟过来，洛思言回头找他，待视线相撞时，她眼睛弯成月牙：“哥，你干嘛呢，过来帮我拿主意。”
见状，陆至嘴角一松。
方才想道歉、想把信还给她的举动，在她这个笑容里，荡然无存。
他迈着长腿走了过去，弯着腰打量她选中的东西，耐心低语：“黄色的吧，红色的丑。”
“......”这话让洛思言想起了他相亲说自己得疯牛病的事，她偏头看他，忍笑道，“陆雨婷喜欢红的。”
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，注意到她的视线，陆至同时撇过脑袋。
视线在半空相撞。
精品店里的灯光冷白，照得小姑娘脸上的皮肤如冻牛奶一般通透白润，她眼睛清澈澄明，唇色红润，呼吸间带着奶香。
陆至瞳孔稍动，从她明媚的眼睛下移，最后定在唇上。
他眸底暗沉，下意识地咽了咽喉咙。
洛思言被他不可名状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，她僵硬地看了眼那个红色的东西，又移到陆至脸上，小心翼翼道：“哥，你可千万别在这里发病。”
虽然她没见过疯牛病。
但跟狂犬病，总差不多的吧。
这里人群接踵，他再咬伤了人。
想到这，洛思言忽地伸出双手，捧着他的脸，转向一边，忐忑不安地哄：“好了好了，咱不看红色，看点别的，乖啊。”
“......”一脑子的旖旎倾刻消散，陆至眉心跳了跳，总觉得她这话不大对劲，“发什么病？”
洛思言生怕勾起了他的病根，拽着他往前走：“不买红色，你说得对，红色丑。”
“......”
洛思言的工资不多，她尽量挑一些比较实用的东西来买。
给陆雨婷的是一大罐坚果，宁淑兰的蒸汽眼罩，陆海天的是陆至做主选的保温杯。
洛思言又给洛思穹买了双鞋。
买完后，她看着陆至手里的大包小包，有点不好意思：“哥，你等我下次发工资，也给你买双鞋。”
这次她是没钱了。
陆至不甚在意地笑：“哥哥不喜欢鞋，送别的。”
付完钱，洛思言刚领的工资已经花得一干二净。
走出店门，她忽然忧伤：“哥，咱俩就吃个汉堡吧？”
“......”
没等陆至说话，洛思言又说：“我吃面饼，给你吃肉。”
“......”
合着还得俩人吃一个。
陆至肩膀轻颤，低笑了声：“哥哥想吃火锅。”
“......”洛思言啊了声，“旋转小火锅行吗？”
这东西人均几十块，她勉强还是付得起的。
陆至把她手里的袋子拎了过来，搂着她的肩往楼上走，拖着调说：“哥哥要吃海底捞。”
“......”
真是。
什么贵选什么。
不都是火锅。
两人乘扶梯上楼，洛思言站在扶手侧，陆至站在外侧，旁边是下行梯，节日人流量大，电梯上人满为患。
洛思言的手搭在扶手上，目不转睛地看着前面人的脑袋。
下一刻，她的手背忽然被温热的东西抚了下。
洛思言怔了怔，条件反射地偏头看去。
注意到她的动静，陆至低声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洛思言盯着已经下行的男人，轻声说：“他摸我手。”
“......”
没等洛思言反应过来，陆至把东西塞给她，冷冷扔了句：“上去等着。”
说罢，他撑着扶手，手臂用力，纵身跃到下行的扶梯上。
这动作突如其来，人群惊起一阵惊呼声。
洛思言懵了两秒，电梯已经到了所在楼层，她转身又上了下行的扶梯，穿过拥挤的人群往楼下跑。
隔着人头，她已经听见男人的呼痛与叫骂声：“你干嘛，怎么随便打人啊你！”
“打人？”陆至眉峰微挑，漫不经心道，“刚才做了什么，自己心里没数？”
“我做什么了？”男人大怒，“我跟你说，你这样是要做牢的！”
陆至嗤了声：“那报警吧。”
“......”
与此同时，洛思言已经挤了下来，她把东西扔到地上，拽住陆至的胳膊：“哥。”
见她过来，陆至蹙眉：“不是让你等着？”
人群已经将这一块挤得水泄不通，怕闹大了不好收场，洛思言抱着他的手臂往后拉：“哥，你先松手。”
陆至还折着那男人的手臂，闻言瞳底的戾色浮了出来：“道歉。”
“我道什么歉！”男人脸颊通红，不知道是痛的还是气的，怒吼道，“我凭什么要道歉。”
洛思言把手背伸了出去：“你摸我手了。”
“谁摸你手了，你别血口喷人，”男人说，“你有证据吗你！”
“要证据是吗，”陆至舔舔嘴角，似笑非笑道，“这商场的监控全是陆氏的品牌，能拍到多清晰，要不要小爷带你去看看？”
“......”听到这话，男人愣了愣，他再次看了眼陆至，有点摸不清他的底，但语气却弱了下去，“只是不小心碰到了。”
懒得跟这种人多废话，陆至冷声道：“道歉。”
男人沉默一秒，最终很识实务地开了口：“对不起。”
话一落地，陆至松开他的手臂，人群对着男人指指点点，小声议论。
洛思言弯腰把东西提了起来：“哥，咱们走吧。”
陆至低眼扫视她，随即将她手里的袋子都接了过来，像是心情很不爽，啪一下握住她的手，对着拥挤的人群淡声说：“借过。”
人群纷纷让开一条路。
两人重新回到扶梯上，只是颠倒了一下位置，陆至站在扶手侧，洛思言的手被他紧紧握着。
男人手掌宽大温热，指腹带着薄茧，洛思言抿紧了唇，只觉得被握住的那一块，像过了电流，透过皮肤细细的毛孔，往四肢百胲钻。
她脸颊控制不住的发烫，小手忍不住抽了抽。
察觉到这细微的动静，陆至面色不豫：“乱动什么。”
“......”洛思言嘴角嗫嚅，想说些什么，又怕一开口，就泄露出声音里的不稳，她心虚地别过脸，佯装从容地说，“痛。”
听她这么说，陆至手掌力道松了些，他低眼问：“吓着了没？”
洛思言摇头。
电梯到了尽头，陆至松开她的手，刚往前走了两步，身后跑来几个女生，气喘吁吁地挡在前面：“请问，你们是情侣吗？”
陆至：“？”
“......”洛思言顿了顿，轻声说，“不是。”
几个女生眼前一亮：“那你们是？”
洛思言抿唇，觑了陆至一眼，吐了句：“他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爹。”
“......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