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深今天起晚了，来到场边训练己开始，远处传来周野标志性的怪叫：“大笨熊！这边！”
托尼正叉着腰在场地中央喘粗气，他己经快被溜了二十分钟了。
周野和巴拉克围着他转圈，活像两只戏弄棕熊的猴子。
混血少年突然脚腕一抖，足球“咻”地从托尼胯下钻过，精准滚到代斯勒脚下。
“塞巴斯蒂安！”周野冲金发少年挤眉弄眼，“让大笨熊见识下德国战车的漂移！”
代斯勒抿着嘴，左脚轻轻一拨，足球突然变向。
托尼庞大的身躯“咚”地砸在草皮上，掀起一片草屑。
场边观战的栗军“噗”地把矿泉水喷出老远：“老托，你这摔跤，一会林总得派人检查草皮！”
林深看着德国少年耳尖泛红却强装镇定，嘴角不自觉来。
一个多月前这孩子连传球都不敢抬头，更别提交流了，现在居然学会恶作剧了。
“林总，您瞅瞅这个场景。”心理咨询室的张大夫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，白大褂兜里揣着半截油条。
边吃边说：“小代现在能主动开玩笑，进步很大啊。”
林深刚要点头，张大夫话锋一转：“可他观察球员跑位时，眼神总往场外飘。”
“昨天训练赛，对面看台飞过只麻雀，他愣是盯着看了五秒。”
这话让林深后脖颈发凉。
他想起前世资料里，代斯勒总在采访中提起“飞鸟”“天空”这类意象。
林深扶额叹息，也是，毕竟前世是抑郁症首接退役。
他之前肯定是沉积了很久的心事，不然不会这样，怎么可能一个多月就好起来。
场边突然炸开的欢呼打断了他的思绪。
托尼终于抢到球，正抱着足球满地打滚，活像捡到一块肉的棕熊。
“犯规！犯规！”周野蹦着脚抗议，“老托你耍赖！”
“规则没说不能抱球！”托尼一句意大利语喊回去，脑门上的汗珠在阳光下亮晶晶的。
不过中间经过大家一致决定还是在溜托尼。
栗军看不过眼，故意把回传球踢歪，足球“咣当”撞在门柱上。
李刚趁机起哄：“军哥你这脚法，赶明儿去夜市套圈准能赢俩暖水瓶！”
栗军是想把托尼救出来，大家都看出来了，只不过的是。
栗军一上场就变成了第二只大笨熊，一次次被溜。
训练场顿时笑倒一片。代斯勒忽然凑到周野耳边嘀咕几句。
混血少年眼睛“唰”地亮了：“老托！谁输了谁请吃烤腰子，敢不敢赌！我和小代二对一！”
“赌就赌！”托尼把球往地上一墩，草皮又被震得颤了颤。
巴拉克默默往场边挪了半步，上周被这熊瞎子撞青的胳膊还没消肿呢。
林深看着三个活宝在场上较劲。
周野蝴蝶穿花似的带球，代斯勒突然反向冲刺，托尼只能跟着左右扑腾。
托尼正要抓住周野的时候，只见他又使用了他灵活的脚腕。
混血少年瞅准时机脚后跟一磕，足球划着弧线绕过托尼，被代斯勒凌空抽进球门。
“烤腰子！烤腰子！”周野窜到场边广告牌上猴叫，这几个人都不差钱，可这小子也真兴奋。
托尼瘫在草皮上装死，巴拉克蹲在旁边用德语念叨：“早告诉你别跟这两只狐狸较劲了呀。”
话没说完，场边突然传来“咔嚓”一声。
西人扭头看去，栗军正举着断了带子的球鞋哀嚎：“这温州产的破鞋！才穿三天就张嘴了！”
王超越蹲在旁边乐：“老弟你这脚力，大象皮鞋都扛不住！”
说着王超越突然被胡泊从背后偷袭。
两人扭作一团滚进草皮洒水坑，溅起的水花惊飞了树上的麻雀。
代斯勒看着闹腾的队友们，嘴角小小的弧度。
林深趁机在本子上画了个笑脸：“你看，大家摔跤都摔得这么开心。”
少年盯着那个歪歪扭扭的笑脸看了许久，突然轻声说：“在门兴的时候，我摔倒了，要自己爬起来。”
他比划着拍打膝盖的动作，“没有人笑。”
周野突然窜过来勾住他脖子：“现在多好！你摔个狗吃屎，全队能笑三天！”
说着故意脚下一滑，拽着代斯勒摔进刚洒过水的草皮。
两人滚了满身泥浆，但是却挺开心的。
林深看着金发少年终于放声大笑，忽然又看到，栗军在旁边那场，居然第一次断球成功了。
他断下了贺超传给胡泊的球。按理说这不太可能发生。
林深突然想到，助理教练小张跟他提过，以速度进步的绝对值来说，栗军是这俩月进步最大的。
这小子给自己加练了吗？
这次变成贺超站在中间了，李刚拿球。
"传这边！这边！"栗军挥着胳膊原地蹦跶，活像只招手的棕熊。
李刚坏笑着把球搓出一道弧线，足球"啪"地砸在托尼后脑勺上。
"出去了！"意大利大个子捂着脑袋转身，正撞见周野把刚出去球顶在指尖转圈。
混血少年咧嘴露出白牙："老托，你这转身不会啊，中锋也得有拿球能力啊！"
托尼冲了上来差点要揍他。
晚风掠过训练场，带着海盐味的清凉拂过每个人汗津津的后颈。
炊烟从食堂方向袅袅升起，混着葱油饼的香气飘过来。
“开饭喽！”李铁柱的破锣嗓子震得广告牌嗡嗡响。
托尼拉着代斯勒往食堂冲，周野追在后面喊：“我的烤腰子！愿赌服输啊老托！”
林深慢悠悠缀在队伍最后，听见张大夫幽幽飘来一句：
“代斯勒这小家伙会笑了，可眼睛还藏着东西呢。”
他捏了捏兜里的清凉油，1993年夏天的海风格外黏糊，糊得人心里发闷。
晚上吃完了饭，夕阳把球员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时，代斯勒突然拽了拽周野衣角。
混血少年愣了半秒，扯着嗓子喊：“林总！小代找您有事！”
林深拍拍裤腿上的芝麻粒站起来，发现德国少年正用鞋尖碾着草皮，仿佛要把水泥地钻出个洞。
这小子是有啥事求我帮忙吗，这么奇怪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