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渊的指尖抠进掌心，起源之钥的齿轮在掌心烙下血痕。熵值之神的光带正将他往奇点核心拖曳，那些曾被他视为漏洞的熵值曲线，此刻像极了艾丽娅临终前编的量子绳结——看似混乱，实则藏着破局的线头。
“别挣扎了，初始变量。”熵值之神的奇点眼在头顶旋转，光带缠上他的手腕，“接受协议，成为牧羊人，否则你在乎的所有宇宙，都会在三秒内回归熵寂。”
倒计时在神经突触间炸开。林渊看见卡罗索姆在草原上举着战斧转圈，麦酒从缺口的木桶里漏出，在草地上画出歪扭的星图；看见陈默在印刷车间对着油墨滚筒发呆，指尖无意识着左眉骨的浅疤——那是1937年被南造千鹤的怀表链划伤的痕迹。
“我……接受。”林渊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，像块被摔裂的棱镜，“但我要保留所有宇宙的‘变量记忆’，就像艾丽娅在熵值管理局做的那样。”
熵值之神的光带突然收紧，将他拽入由熵值公式构成的契约空间。那些泛着冷光的公式在视网膜上跳动，林渊认出其中一条正是当年陈默在假钞上破译的斐波那契密钥。他悄悄将起源之钥贴近心口，钥匙孔里艾丽娅的量子编码正随着心跳闪烁，那是三天前在熵值图书馆时，她偷偷植入的记忆碎片。
“协议只有一条：你将成为熵值公式的活体容器。”熵值之神的声音从公式间隙渗出，“你的意识会被分解成137万条数据流，分别注入每个宇宙的时间线——包括主宇宙的陈默，反物质宇宙的卡罗索姆，还有……”
“还有艾丽娅所在的量子光茧。”林渊插话，故意让声音带上裂痕，“我要确认她的记忆场还活着。”
光带突然分出一缕，映出艾丽娅的量子光茧。她的银发像团被揉皱的星尘，蜷缩在光茧中央，指尖还攥着半片量子玫瑰花瓣。林渊的胸口发紧，想起在奇点之喉看见的场景：艾丽娅曾在某个宇宙的清晨，用露珠在他的笔记本上画过同样的花瓣。
“她的记忆场正在崩溃。”熵值之神的光带刺入林渊眉心，“但如果你成为牧羊人，我可以用熵值公式修复她——就像修补件破损的工具。”
剧痛中，林渊听见自己的头骨发出 crag 声。起源之钥的碎片在意识深处发烫，那些被艾丽娅注入的记忆碎片突然活化：玛格丽特的莱卡相机快门声、卡罗索姆锻造战斧时的火星西溅、甚至南造千鹤橘味护手霜的气息，此刻都在熵值公式间横冲首撞。
“开始意识融合。”熵值之神的奇点眼化作巨大的漩涡，“记住，牧羊人没有过去，只有——”
“只有公式允许的未来。”林渊突然笑了，血沫从嘴角溢出，“但你漏了个细节——艾丽娅的量子记忆，从来不是工具。”
光带猛然收缩。林渊看见自己的意识正被分解成无数数据流，却有一缕银蓝色的光固执地逆流而上——那是艾丽娅的量子记忆病毒，像条寄生在熵值公式里的萤火虫，正将“漏洞”二字刻进协议的底层代码。
“你……做了什么？”熵值之神的声音第一次出现裂痕，光带开始泛起雪花般的噪点。
林渊看着自己的手掌逐渐透明，却在掌纹深处看见艾丽娅的笑脸。“还记得在熵值图书馆，你说钥匙需要打开锁的人吗？”他将起源之钥刺入正在崩溃的协议空间，“艾丽娅教会我，病毒不仅能破坏，还能让公式学会……说谎。”
熵值公式突然爆炸。林渊被抛入一片纯白的空间，听见卡罗索姆的吼声从极远处传来：“见鬼！草原的量子玫瑰全在发光——你对熵值之神做了什么？”
当视线恢复时，他正跪在草原上，起源之钥深深插进泥土，周围环绕着发光的量子玫瑰。熵值之神的投影在半空闪烁，像台信号微弱的老电视。
“你篡改了底层代码……”它的光带支离破碎，奇点眼只剩模糊的旋转，“但真正的威胁……不在代码之内……”
“闭嘴吧你。”卡罗索姆突然将燃烧的麦酒泼向投影，混沌之火在熵值之神身上炸开，“先把艾丽娅的光茧修好！不然老子把你的公式全烤成麦酒引子！”
投影剧烈震荡，光带中甩出个发光的茧子。艾丽娅的银发散落其间，指尖的花瓣突然飘落，在草地上烧出个焦黑的“36”——那是陈默在油墨手帕上画过的数字，也是斐波那契数列里藏着的破局点。
“代码之外……是守门人……”熵值之神的声音越来越轻，“它己经孵化了……”
投影彻底消散前，最后缕光带缠上林渊的手腕，在他皮肤上烙下串陌生的符文。卡罗索姆凑过来，用战斧尖戳了戳：“这玩意儿像极了我母星的‘末日警告’，说有东西在啃食宇宙的‘可能性’。”
林渊凝视着符文，突然想起在奇点之喉看见的宇宙胚胎——有个胚胎的表面，正浮现出与符文相同的啃噬痕迹。他伸手触碰艾丽娅的光茧，量子记忆场突然涌入意识，带着她特有的狡黠：
“笨蛋，病毒是用你咬钢笔的习惯写的——每个漏洞，都是你在油墨里泡过的指纹。”
卡罗索姆突然指着光茧惊呼：“她的睫毛在动！见鬼，是不是该准备庆祝了？比如烤头熵值之神当麦酒配菜？”
林渊笑了，指尖抚过艾丽娅的银发。光茧深处，她的嘴角微微上扬，仿佛在梦见某个宇宙的清晨：苏州河的霓虹映着未干的油墨，陈默的钢笔在纸上沙沙作响，而远处的草原上，卡罗索姆正用混沌之火烤着永远焦糊的麦酒。
“庆祝之前，先解开这个。”林渊举起手腕的符文，起源之钥突然发出蜂鸣，钥匙孔里的DNA链与符文产生共振，“熵值之神说真正的威胁在代码之外——也许，我们的‘牧羊人协议’，只是更大棋盘上的一步臭棋。”
兽人战士啐掉嘴角的草茎：“管他什么棋盘，老子的战斧只认混沌与麦酒。”他突然凑近光茧，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嘀咕，“还有，艾丽娅你要是再睡下去，陈默的油墨都要过期了——他昨天还在碎碎念，说你的量子玫瑰该浇点威士忌了。”
草原的风掀起两人的衣襟，量子玫瑰的光芒映着天边的星群。林渊望着光茧中逐渐清晰的艾丽娅，突然想起她在熵值图书馆说过的话：“当所有可能性都被允许存在，连熵值公式都会长出翅膀。”
现在，翅膀己经长出，只是前方的天空，正飘来比熵值之神更可怕的阴云。但此刻的草原很暖，艾丽娅的呼吸很轻，而起源之钥的齿轮，正带着漏洞与希望，重新开始转动。
这或许就是牧羊人的真正使命——不是驱赶羊群，而是教会它们在熵值的荒原上，寻找属于自己的、带刺的玫瑰。当宇宙学会在漏洞中扎根，再强大的威胁，也不过是另一场需要痛饮麦酒的冒险。
（本章完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