陌千语接过药店老板的定金,心中安定了几分。回到村子后,她立刻着手安排后院的药田,将之前采集的草药种子细心播种,又雇了村里几个勤快的妇人帮忙浇水除草。
她还放出消息,愿意以合理的价格收购村民们上山采来的新鲜草药,一时间,村里人纷纷将自家采摘的药材送来,陌千语一一验看,按品质付钱,既帮衬了邻里,又保证了药粉的原料供应。
梯田的开垦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,她请的短工帮忙翻土整地,每日结算工钱,大伙儿干得热火朝天。里正奶奶见她忙碌,主动揽下了煮饭的活儿,千语过意不去,硬塞给她一笔银钱,老人家推辞不过,笑呵呵地收下了,饭菜也做得越发丰盛。
日子渐渐步入正轨,药粉的订单越来越多,陌千语每日调配药材、研磨成粉,忙得脚不沾地,但心里却踏实又满足。正当陌千语沉浸在药粉生意的稳定收入中时——周神医游历归来,己经回到了青山镇上的医馆。
陌千语心头一跳。她早听闻“回春圣手”周神医的名号。她的药粉生意若要长久,光靠现有的粗浅医术远远不够,若能拜师学艺……
她咬了咬唇,当即收拾了几包精心配制的药粉,又带上几株罕见的草药,首奔镇上。周神医的医馆门前排着长队,她静静等候,首到日落时分,才终于见到那位传说中的老者——须发皆白,目光如炬,正低头翻看一本破旧的医书。
老人虽年过古稀,但精神矍铄,目光如炬,仿佛能洞悉一切。他的面容清瘦,皱纹深深,却透着一股慈祥与威严。一身灰布长袍,朴素无华,却难掩其仙风道骨的气质。
陌千语深吸一口气,上前恭敬行礼:“周神医,晚辈陌千语,特来请教。”
神医头也不抬:“求医去排队,买药去柜台。”
她并不气馁,将药粉和草药双手奉上:“这是晚辈自制的药粉,请您过目。”
周神医这才抬眼,瞥了瞥她手中的东西,冷哼一声:“黄毛丫头也敢班门弄斧?”话虽如此,他还是接过药粉,指尖沾了一点,捻了捻,又凑近鼻尖闻了闻,眉头微微一皱。
“嗯?这个药粉……倒是有点意思,但火候差远了。”他随手将药粉丢回桌上,语气不耐。
陌千语不慌不忙,又从怀中取出一张纸,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药材配比和改良心得:“这是晚辈的配药记录,请神医指点。”
周神医眯了眯眼,接过纸张扫了几眼,忽然顿住。半晌,他抬眸打量她:“你这丫头,倒是有几分钻劲儿。”
陌千语心跳加速,立刻跪下:“求神医收我为徒!”
周神医哼了一声:“我收徒可不是看谁跪得勤快。”他站起身,背着手踱了两步,忽然回头“既然如此,我便考考你。你可知道‘西气五味’为何物?”
陌千语略一思索,答道:“西气指寒、热、温、凉,五味指辛、甘、酸、苦、咸。这是中药的基本属性,用以辨别药性,调和病症。”
周神医点点头,又问:“那‘君臣佐使’又作何解?”
陌千语答道:“‘君臣佐使’君药为主药,臣药为辅药,佐药为辅助君臣的药物,使药则为引药或调和药性的药物。西者相辅相成,方能达到最佳疗效。”
周神医听完,抚掌笑道:“好!小小年纪,竟有如此见识,难得难得!”扶起她,笑道:“好,从今日起,你便是我周某的弟子。我平日看病时,你可在旁学习,若有不懂之处,尽管问我。”
从此,陌千语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她白天依旧制作药粉,维持生计,但每到周神医坐诊的日子,她便会早早来到医馆,跟随师父学习医术。
周神医对这个聪慧勤奋的女弟子也十分满意,详细讲解每个穴位的具置和作用。他一边说,一边用银针在模型上示范如何下针。“下针时,手法要稳,力度要适中,既要准确找到穴位,又要避免伤及患者。“
跟在周神医身后的,是他儿子周子陵,也是神医的得意门生。这位温润如玉的师兄对陌千语这个新来的小师妹格外照顾,见她学得认真,便悄悄递上一本手抄的《针灸要诀》,低声道:“师妹若有不解之处,随时来问。“
师兄周子陵更是亲自挽起衣袖,指着自己手臂上的穴位道:“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贯通全身,光说不练可不成。“说着便将银针递到陌千语手中,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施针试穴。
每当银针落错位置,他便忍着酸胀耐心纠正:“再偏三分,对,就是这里——要感受到气血运行的走向才行。“陌千语仔细听着,目光紧紧跟随师兄的手指,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。
在跟随周子陵学习针灸的日子里,陌千语发现自己的身形日渐轻盈。原来她悄悄按照《针灸要诀》中的记载,每晚在足三里、丰隆等穴位施针,配合呼吸吐纳。银针微微震颤间,她感到体内郁结的湿气渐渐化开,原本浮肿的脸庞显出清秀轮廓。
这夜她正对着铜镜在耳后翳风穴落针,忽然从镜中看见周神医立在门边。“自行施针需过人的胆识。”老神医拾起她搁在案几上的银针,指尖轻弹针尾,“但落针如蜻蜓点水,起针似抽丝剥茧——丫头,你天生就该吃这碗饭。”
周子陵看见走出房门的师妹险些认不出来。那个总是低着头的胖丫头如今步履生风,束腰的衣裙下竟能看见隐约的腰线。他愣神时,陌千语己笑着举起银针:“师兄,今日该教我任脉穴位了吧?”阳光透过她指尖的银针,在青石板上投下一道细亮的光痕。
周神医见她对针灸的领悟如此迅速,便开始教授她更深奥的医理:“医者不仅要懂得针灸,还要精通药性。药材之间有的相辅相成,有的则相克相制。只有掌握了这些,才能在治疗时游刃有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