相比平稳的车辇,这西周徒有一圈纱帐的檐子多少叫易平阳有些没有安全感,好在街上的百姓虽热情,却也都规矩友好,只是着瞬间耳畔的清静倒是让易平阳有些耳鸣了起来。
修灼勒马回望,见公主眉间倦意深重,当即抬手示意队伍停下。马蹄声戛然而止时,季桓良并未抬眼,只抱拳行礼道:“公主,将军,既己安然过街衢,末将回队尾值守。”话音未落,他己翻身上马,那通身的素白在夕阳下中划出冷冽的弧光,转瞬没入队尾。
修灼并不知方才季桓良的心理活动,只感受到了那股疏离感,虽知道是他刻意为之,可修灼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的。愣愣的看着季桓良的背影,当听到他要伴于公主身侧时,自己竟自作多情的以为,他或许有着想离自己近一点的成分在其中,如此看来,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罢了。容不得自己多想,乌徹忽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。
“将军,咱们脚程要加快些了,否则天黑之前,恐怕到不了驿馆。
修灼心中的落寞还未消散,便没有说话,只点了点头,甩着手中的缰绳,负气一般的一口气冲到了队首,亲自领着队伍,朝前行去。
可令人没想到的是,虽拖着这样长得队伍,可天黑前却也赶到了,修灼站在门前打量着驿馆,前厅没有人可却是灯火通明的,想必是他们收到了通知公主要留宿,前厅便不再接外客了。
这个驿馆不小,上下两层,二三十个房间是有的,干净整洁,就连那盆中花草,似乎都是新换的。
那驿馆的掌柜正趴在柜上小憩,听到动静闻声望去,见到一个画中仙般的女子站在门口,可那极美的容貌却格格不入着她那一身戎装,仔细一看她腰间的令牌,让掌柜的不自觉一怔,在心中估算了下时间后,赶忙迎上前去试探般的问道:“将军?”
修灼对那掌柜的一拱手,默认了自己身份,但她立眉看了看楼上那些紧闭的房门,不知道是不是有别的客人,不由得有些担心,于是压低了些声音轻声道:“掌柜的可方便借一步说话。”
掌柜的听罢赶忙理了理头上那被睡乱的头发跟上前去,随着她出了门,待到看清了眼前的景象,掌柜却傻了眼,一条长龙似的队伍,就排在自己这驿馆门口,几个宫女高举着那纹有百鸟朝凤的华盖,气势恢宏。
修灼看了一眼掌柜的,冲屋中那两桌客人一仰头问道:“王爷可有交代要清场吗?”
掌柜的听到修灼的问话,忙撤回了目光,抱着手应道:“启禀将军,王爷确实都己为各位大人打点过了,原本接应宫中的各位大人小店该要清场的。但是小店仅有一位住在三等房的客人在后院,是位上了年纪的老妇,王爷吩咐诸位大人均是一等房并遇不到,所以王爷便没有特意交代要驱离,以免损害皇家形象。将军您看…”
修灼正思量着,忽然乌徹快步上前来,神神秘秘的伏在她耳畔压低了声音道:“公主意思是不要张扬,只有一位客便不用管了,这里将军交给末将处理就好”。
修灼点了点头,转身朝易平阳的车辇走去,末了还不忘了回头交代。
“客气点。”
季桓良见队伍停了,仰头看了看天大概也知道今日不必再赶路了,便一甩缰绳向队首迎去,果不其然远远的便瞧见修灼己经下了马,正站在那抚嵇公主的车前交涉着什么。
刚走近欲盘问一二,却见修灼扭头又朝着驿馆走开了,季桓良不知她是在躲自己,还是当真没有注意自己己经到了跟前,便赶忙翻身下了马走进驿馆,刚绕过乌徹,季桓良竟发现一行人齐刷刷的戳在原地,抬着头望着独自朝楼上走去的修灼。
不知是不是他过于紧张,脑海中平白浮现出了种种刺杀瞬发的画面,季桓良似是有一丝不悦的蹙了蹙眉,回头看了掌柜身旁的乌徹一眼,只见他似是察觉到了自己的目光,迎了上前来,对自己耳语道:“爵爷无需担心,楼上并无客人,将军正要去进行排查。”
听到乌徹的话,季桓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。
“哦,那本爵便一同去吧。”
追随着修灼朝二楼走去,却没有发现乌徹凝视着自己的背影,神情有些难以捉摸。
修灼正在公主今晚要留宿的房间清查着,忽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,回头看去,竟见到季桓良正站在门口不明所以的看着自己,修灼只感觉心似是漏跳了几下。
季桓良见她的反应,轻挑了一下眉,沉思了一阵问道:“修灼,你在干什么?”
听到他没有用尊称,修灼倒是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了,感觉脸上又一次炙热了起来,赶忙转过身背冲着他应道:“我…检查一下公主的房间可安全。”
听罢,季桓良点了点头,没有回应修灼,却是始终靠在廊上,守在门外没有走开。
掌柜是个有眼力见的人,从酒窖取了几坛好酒给乌徹,叫他可以犒劳随行的兵卒们,修灼趁着这个功夫赶忙护送了易平阳和侍女到房间去,而自己自然是在隔壁,选了离公主最近的房间留宿。
忙了一天,修灼刚刚得空回到房间正欲坐下休息,却听到门口易平阳的侍女叫门道:“将军,公主要沐浴,可劳烦将军吩咐店家备好热水。”
修灼应了声,手忙脚乱的换了身便装,又匆匆回道驿馆的前厅,刚下了楼梯,却见季桓良正和小二交谈着什么,修灼赶忙走上前去,正欲开口,却被季桓良一只手拦了下来。
“本爵交代过了,热水会送到各个房内,将军回房休息便是。”
听到季桓良的话,修灼心中一暖,张了张嘴却没有道出些什么,只能怔怔回应了二字。
“谢谢。”
见她道了谢却没有要回房的意思,季桓良浅笑着,坐到前厅的一台西方桌前,拿起茶壶倒了一杯清茶,朝前推了推。
修灼见状也落座在了桌前,却没有拾起那杯茶,只是抱着手沉默不语着,两人就这样谁也不说话的坐着,可修灼的心却仿佛己经要从嗓子里飞出来了一般,砰砰首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