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开两朵,各表一枝,裴鹫和裴如带着小莺歌儿和虎哥儿玩了许久,季桓良的地势图也画的差不多了,一行人便赶忙收拾好行囊上路了。
似是方才与莺歌儿虎哥儿的一番相处下来,叫裴鹫裴日对这两个小孩更添了几分喜爱,裴鹫二人也不再自顾自的骑着马跑在前面,反而时不时的停下来,逗逗马车中的莺歌儿。
跟在后面的季桓良和修灼含笑看着这一切,似是有一种带了西个孩子出远门一样的感觉。
“爵爷为何会流浪?”
听到修灼的问话,季桓良低头为她将身上的衣物裹紧了些。
“那一年我太小,依稀只记得原本家中虽不是万贯家财,可父母二人在街头做一做小买卖,也是十分幸福的。只是有一日,父亲卖的糖葫芦儿竟吃死了人,父亲被抓走,母亲没日没夜的击鼓喊冤,却也死在了衙门门口,从此我便没有家了。”
修灼不解的抬起头问道:“糖葫芦儿如何能吃死人?定是叫人怨了,如此简单的道理官府怎会不懂。”
季桓良点了点头。
“是啊,不过是那凶手有钱有势,父亲代人受过罢了。”
此时的季桓良脸上没有表情,似是很平淡的在讲别人的事,修灼不知该不该再继续问下去,只呆呆地愣在那。
倒是季桓良像是看出了她的犹豫,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继而说道:“后来我就被师傅捡走了,师傅死后我便发誓无论如何要考取功名,为父亲正名还他清白。后来那二位的父王,朝晖王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,将那断冤案的昏官斩首了,虽未亲手为父母报仇,却也正巧随了师傅的愿,我的仇恨,莫名的消散了…后来我中了状元,却始终没有等来官职,倒是等来了她……”
“公主?她是个怎样的人?”
季桓良眯起眼睛看着前方,沉默了许久开口道:“她若是还在,那日替你解围的或许就不是我,而是她了。你们性子有几分相似,都很果断,都有些像男孩子,可她更活泼好动些。曾经她是这世间第一个懂我的女子,懂我的抱负和无奈,也始终支持着我,她和世子总是会偷偷将朝堂上的事和皇上棘手的事说与我,她又细心规整了我的提议偷偷讲与皇上,一来二去,我成了陛下的隐藏谋士,虽然我并不能在朝堂之上辅佐陛下,但皇上也逐渐重视起了我的提议,陛下怎会不知那些提议出自我,可是我们却很有默契的都没有戳破,哄得怡儿很开心,她觉得竣周国百姓们的生活日益变好,她也尽了一份力,若是她还在,你们或许会先成为知己……”
很奇怪,修灼听后内心忽然涌起一阵翻江倒海的难过,可这样的难过并不是因为季桓良,而是因为这样好的女孩,却早早被上天收了去,此时在修灼心中裴怡这个人并不是季桓良的亡妻,也不是那皇上最疼爱的公主,她好像就在自己眼前,真真切切的站在天上,却心系着凡间受苦的人们。
“我…是我没有福气,能见到这样好的人,若是有机会,定要为她上一炷香。”
季桓良没想到她会这样讲,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。
“好,我记下了…”
马车的小帘子忽然掀开来,莺歌儿的小脸蛋红扑扑的伸了出来。
“叔叔!我饿了,我想喝姐姐那日做的汤。”
话还没说完,莺歌儿脸上忽然出现了一只小手,捂着她的嘴把她的小脑袋瓜儿拽了回去。
“刚过几天好日子,你还挑上嘴了。冬日的蛇哪有那么好抓。”
听到虎哥儿的话,不一会莺歌儿的小脑袋又伸了出来。
“不喝汤了姐姐,不喝了。”
修灼被她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,这个小妮子实在可爱的紧。
“爵爷,你先往前走,我去找找附近蛇洞里,有没有正在冬眠的…”
修灼话说了一半,余光忽然瞧见,在前面探路的裴鹫裴如双双从马上跌了下来。
季桓良见状赶忙加快了马追上他们兄弟二人,只见裴如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,仰头看着修灼,眼神凝重。
修灼翻身下了马,靠近些裴家兄弟方才骑得马匹,见那马挣扎着站起身来,马腿旁有几根若隐若现的鱼线,极为纤细,阳光一照确实很难看清,看样子方才是被人绊了腿了。
此时没来得及多想,忽然听到一声马啸声。
修灼听到,心下道了一声‘不好!’赶忙往回赶,却见一妇人,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,身后还跟了几个年轻气盛的小伙子,拿着刀架在了青玉、甘无二人和孩子们的脖颈上,青玉抱着包裹瑟瑟发抖着,甘无也是被人束住了手脚,丝毫动弹不得。
修灼见状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缓缓向他们移动。
只见那带头的妇人招了招手,一男子将包裹从青玉怀中一把抢过,打开看了看交给了妇人。那妇人捧着包裹看了看里面的百月菇。
“挖了我们山上的宝就想走?哪有那么便宜的事。”
季桓良蹙眉看着这一行人,看来许是遇到了山匪,上前了几步问道:“你想要什么?”
那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季桓良,虽衣着朴素,可通身的气派却是错不了的大户人家。
那妇人扯了扯嘴角笑道:“这不很明显么。”
季桓良解下身上的钱袋扔在地上。
“你先把孩子放了,你要什么我们给便是。”
妇人使了个眼色,身后一个七尺的壮汉点了点头走到跟前拾起钱袋走了回去,打开钱袋给妇人看了一眼里面的银子,妇人似是对这些银两很是满意,扯着嘴角又冲裴鹫等人扬了扬头,众人对视了一眼纷纷将包裹里的钱袋扔到了地上。
“把身上的武器都卸了。”
几个人对视了一眼,纷纷将腰里别的,背上背的,全数扔在了地上。
虎哥儿挣扎着要向妹妹那边靠,却被人一把拎了起来,领口的衣服勒的虎哥儿喘不过气的蹬着腿,只是他口中好像在说什么,却因为勒住了脖颈并说不出声来。
修灼见状不自觉的向前挪了一步喊道:“你莫要伤了孩子,用我替!我去替他们!”
妇人看了看修灼精致的脸庞笑了笑。
“倒是个不错的建议,你这番姿色定能卖个好价钱,只不过,你们以为你们能逃不成?一个也走不掉。”
裴如方才摔了一跤,己是顶了脑门的火气,听到她的话,便更是火冒三丈,于是破口大骂道:“你这恶婆娘要钱便要钱,做什么拿孩子做引子!你赶紧把他们放了,你要多少,我给你取来便是!”
妇人见几个人相比孩子似乎并不在意金钱,便暗自在心中盘算着究竟能要到多少钱,却不想这一个走神,那莺歌儿竟哭着挣脱了向前跑去,妇人反应过来,却丝毫没有手下留情之意,一刀便砍在了小莺歌儿背上。
一瞬间众人的血似乎凝固在了体内,时间仿佛静止了那般,只愣愣的看着莺歌儿的身体缓缓倒下,虎哥儿见妹妹受了伤,挣扎着狠狠咬了一口那山匪拿着刀的手,山匪吃痛的叫了一声,裴鹫赶忙趁此机会拾起地上的弓对着那山匪射了一箭。
虎哥儿赶忙跑上前去,滑跪在莺歌儿面前,却不敢触碰到她小小的身体,抬起头看着那还欲伸手抓他的妇人喊出了一句:“舅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