崇祯十七年的春天来得格外早,紫禁城里的杏花都开得没精打采的。朱三水——现在该叫崇祯皇帝了——坐在乾清宫的龙椅上,面前堆着小山般的奏折。他随手翻开一份,看了两行就皱起眉头。
"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?"他啪的一声合上奏折,"通篇之乎者也,连个标点符号都不带,看得朕眼睛都花了!"
王承恩赶紧递上一盏参茶:"皇上,这都是按祖宗规矩写的八股文......"
"规矩?"朱三水冷笑一声,"朕看是裹脚布还差不多!又臭又长!"他猛地站起来,在殿里来回踱步,"现在是什么时候了?李自成都快打到北京城下了,建奴在关外虎视眈眈,朕要的是能办事的人才,不是这些只会掉书袋的老学究!"
王承恩缩了缩脖子,没敢接话。
"传旨!"朱三水突然停下脚步,眼睛一亮,"即日起,科举加考'幽默策论',八股文必须带梗!不会逗乐的,一律不予录用!"
王承恩腿一软,差点跪在地上:"皇、皇上......这、这不合祖制啊......"
"祖制?"朱三水一甩袖子,"祖制能让李自成退兵吗?祖制能让吴三桂别造反吗?不能!但笑话能!"他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妙,"你想啊,要是李自成打到城下,朕派个会说单口相声的大臣去谈判,没准能把他逗乐了退兵呢!"
王承恩张了张嘴,愣是没想出反驳的话来。
圣旨一出,整个京城都炸开了锅。国子监的祭酒大人听说后,当场就晕了过去,被学生们七手八脚地抬回了家。翰林院的老学士们聚在一起唉声叹气,都说这是要亡国的征兆。
最惨的还是那些寒窗苦读多年的举子们。
南京来的举子张文明正在客栈里温书,听到这个消息时,手里的《西书集注》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。
"幽默策论?"他呆呆地重复着,"还要带梗?"
同屋的李举人倒是淡定,慢悠悠地喝了口茶:"张兄何必惊慌?不就是写点逗乐的话嘛。"
"可、可圣贤书里哪有什么笑话啊!"张文明急得首搓手,"我读了二十年的《论语》《孟子》,从来没见里面有什么好笑的地方......"
李举人嘿嘿一笑:"这你就不懂了。你看啊,《孟子·梁惠王上》里,孟子见梁惠王,王曰:'叟不远千里而来,亦将有以利吾国乎?'这时候你就可以写:孟子心想,这老头张口闭口都是利,怕是掉钱眼里了......"
张文明听得目瞪口呆:"这、这也能行?"
"怎么不行?"李举人压低声音,"我听说皇上最近特别喜欢听笑话,前几天还让太监们轮流给他讲段子呢。"
转眼到了会试这天。贡院门口人头攒动,可气氛却格外诡异。往年的举子们都是一脸严肃,今年却有不少人在偷偷练习说笑,有人甚至对着墙练习表情。
张文明排在队伍里,手心全是汗。他昨晚连夜写了一篇《论幽默在治国理政中的重要性》,可越看越觉得不好笑。
"下一位!"
听到叫号,张文明战战兢兢地走进考场。主考官是礼部侍郎周延儒,正皱着眉头看上一份卷子。
"学生张文明,拜见大人......"
周延儒头也不抬:"嗯,开始吧。"
张文明深吸一口气,开始背诵自己准备的文章:"夫幽默者,乃......乃......"他忽然卡壳了,额头上的汗珠首往下掉。
周延儒终于抬起头,不耐烦地说:"不是说了要有笑料吗?你这开头就不好笑。"
"是、是......"张文明急中生智,"学生忽然想到一个笑话。说是有个书生进京赶考,路上遇到一个算命的......"
周延儒眼睛一亮:"继续说。"
"算命的说:'我看你印堂发黑,此行必定名落孙山。'书生不服:'我熟读圣贤书,怎会不中?'算命的说:'不信你等着。'结果放榜那天,书生果然没中。他气冲冲地去找算命的:'都怪你乌鸦嘴!'算命的笑嘻嘻地说:'你看,我说准了吧?'"
考场里突然安静下来。张文明的心跳得像擂鼓,生怕主考官勃然大怒。
"哈哈哈!"周延儒突然大笑起来,"好!这个好!讽刺那些装神弄鬼的江湖术士,妙!"
张文明长舒一口气,赶紧趁热打铁:"所以学生认为,为官者当明察秋毫,不可被表象迷惑......"
与此同时,在另一个考场里,一个叫刘能的举子正在表演脱口秀。
"各位大人,今天我要讲的是《范进中举新编》。话说范进中举后,街坊邻居都来道贺,张乡绅送银子,李财主送地契,连县太爷都来巴结......"刘能绘声绘色地表演着,"这时候范进的丈人胡屠户来了,扑通就跪下了:'贤婿老爷,小的有眼不识泰山......'范进连忙扶起他:'岳父大人快快请起。'胡屠户说:'不敢当不敢当,您现在是我爹!'"
几个考官笑得前仰后合,其中一个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。
"好!好!"主考官擦着笑出来的眼泪,"这个讽刺得好!取中!必须取中!"
三天后放榜,结果出人意料。那些满腹经纶的老学究大多名落孙山,反倒是几个会讲笑话的举子榜上有名。
消息传到李自成耳朵里时,他正在大营里和将领们议事。
"啥?崇祯老儿让举子们考试讲笑话?"李自成瞪大眼睛,"这皇帝莫不是疯了?"
军师宋献策摇着羽扇:"大王,此事蹊跷。那崇祯向来刻板严肃,怎会突然......"
"管他呢!"李自成一拍桌子,"等咱们打进北京城,老子也要开科取士,就考怎么骂明朝皇帝!"
众将领哄堂大笑。
而此时在乾清宫里,朱三水正在翻看新科进士们的卷子,乐得合不拢嘴。
"看看!这才叫人才!"他指着一份卷子对王承恩说,"这篇《论官场现形记》,把那些贪官污吏的嘴脸刻画得惟妙惟肖,还特别好笑!"
王承恩忧心忡忡:"皇上,老奴担心这些进士将来上朝时也这么嬉皮笑脸的,有失体统啊......"
"体统?"朱三水冷哼一声,"现在朝堂上那些道貌岸然的大臣,哪个不是满肚子坏水?朕宁愿要会说笑话的忠臣,也不要那些板着脸的伪君子!"
他站起身走到窗前,望着远处的天空,突然叹了口气:"要是早几年这么改革,说不定大明朝就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了......"
王承恩听到这话,心里一酸,差点掉下泪来。
第二天早朝,新科进士们第一次上殿面圣。让满朝文武目瞪口呆的是,皇上居然让他们挨个讲笑话。
一个叫赵德柱的进士壮着胆子说:"启禀皇上,臣有个笑话。说是有个县令审案子,原告说被告偷了他家的鸡,被告死不认账。县令一拍惊堂木:'来人啊,把鸡带上来问话!'"
满朝文武哄堂大笑,连一向严肃的兵部尚书都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朱三水满意地点点头:"好!赏!"
从此以后,大明朝的朝堂上总是欢声笑语不断。有人说这是亡国之兆,也有人说这是中兴之象。但不管怎样,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末世,笑声总比哭声好。
而此时的朱三水并不知道,他这番荒唐的改革,将会在历史上留下怎样浓墨重彩的一笔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