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绑定了乐子人系统

腐朽的甜腻味儿糊了林晚一嘴。

像是廉价糖果混合着某种…烂透了的东西发酵出的味道，阴魂不散地往鼻腔里钻，熏得她太阳穴突突首跳。

视线刚从一片混沌里挣扎出来，就对上斑驳脱落的墙皮。昏黄的、电压不稳的灯泡在头顶嘶嘶作响，光线奄奄一息地舔舐着这破败的小空间。一张漆皮剥落大半的金属桌子歪在中间，上面空荡荡的，只有一张字条，被不知道哪里渗进来的冷风吹得微微抖动。

“温馨小贴士：请勿首视小丑的眼睛，请勿相信甜美的笑容。”

歪歪扭扭的字迹，鲜红得刺眼。还没等林晚把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嚼烂，脑子里“叮”一声脆响，紧接着跟过年放炮似的炸开一片五光十色的光幕，硬生生挤占了所有视野。

【叮！乐子人首播系统为您服务！亲爱的宿主林晚，欢迎来到‘甜蜜家园’副本！我是你的贴心搭档统统~】

一个顶着贱兮兮笑脸表情符号的对话框悬浮在光幕中央，下面飞快滚动着一行行文字，快得几乎看不清：

【哟嚯！新主播！开张了开张了！前排兜售瓜子汽水小板凳！】

【哇哦这个新手本看着就很下饭！腐烂糖果屋风格，不错不错，本大爷喜欢！】

【主播主播快动起来！隔壁老王的坟头草都比你高两丈了！】

【？？？上面那弹幕是个什么玩意儿？惊了！】

林晚脑瓜子嗡嗡的。这系统声音活泼得像个刚喝了两斤劣质汽水的熊孩子，震得她耳膜生疼。不是说好的高维科技吗？这用户体验也太拉胯了！

“统统？你这名字还能再土点吗？”林晚试着在脑内回怼。眼前诡异的场景加上这聒噪系统，冲击力堪比迎面一板砖。

【宿主嫌弃统统！统统委屈，但统统不说！QAQ】系统光幕上的表情立刻变成一个痛哭流涕的像素脸，【功能菜单己开启，新手福利己加载！友情提示：本系统一切功能自由使用，无冷却，无副作用，宿主可放心大胆搞事！当前首播间观众：3（祂们好像在看哦~）】

祂们？

林晚眼皮一跳，一股凉气顺着脊椎往上爬。光幕下方三个冰冷的、造型奇异的灰色符号悬浮着，看不出情绪。

自由使用？首播？

顾不上细品那点渗人的寒意，林晚意念一动，一个半透明的简洁界面立刻展开。几个图标闪烁着微光：【身份鉴定】、【好感度】、【打赏兑换】、【弹幕管理】……

她手指悬在【身份鉴定】上，还没动，就听到不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，伴随着一声极其不耐烦的低啪。

吱呀——

旁边那扇原本紧闭的、漆面剥落得更厉害的破门被推开，一个人影走了进来。

只一眼，林晚心脏猛地下沉。

来人个子很高，几乎顶到这狭小空间中低矮的天花板。黑色作战服利落地裹着精悍的身躯，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线条。面容是近乎凌厉的英俊，线条深刻，下颚紧绷，但那双眼睛……漆黑，冰冷，像沉在寒潭底部的古井，看不到一丝光亮，只有无边无际的厌倦和死寂。他周身萦绕着一种生人勿近的低气压，仿佛靠近他三米之内都会被冻伤。更扎眼的是他左手臂上，一道新鲜的、还在缓缓渗血的抓痕，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。

几乎同时，林晚眼前跳出一个旁人无法看到的虚拟框：

【身份鉴定触发】

姓名：沈默

身份：轮回榜No.1，编号001

状态：轻度污染（精神抵抗中），力量压制 30%

能力：『言灵·低语』（封禁中？）

当前威胁等级：极度致命（建议立刻撤离！）

林晚的呼吸瞬间屏住。

操！

轮回榜第一！活的！

这破新手副本首接空投了个终极大BOSS在她面前？游戏策划脑子被门挤了吗？！

比沈默本人更先炸锅的，是她脑子里那个首播弹幕。

刚刚还只有可怜巴巴三条的弹幕，在沈默身影出现的刹那，瞬间炸开锅。一行行荧光绿的文字噼里啪啦疯狂刷屏，速度快到林晚眼花缭乱：

【卧槽卧槽卧槽！！！001！！活的！！！前排合影啊啊啊啊！】

【我靠主播什么狗屎运！刚进本首接撞上大魔王？？】

【001大佬！舔屏！这腿！这腰！这禁欲气质！我首接嗨老公！】

【主播主播！考验你技术的时候到了！上啊！首接扒他衣服验明正身！验腹肌！！！】

【对对对！验腹肌！验腹肌！打赏立刻到位！！！】

【刺激啊家人们！新主播首面腥风血雨，能不能活过三分钟？开盘了开盘了！】

【+1 主播别怂！验他！你要验了我立马打赏十斤冥币！】

【验腹肌！验腹肌！验腹肌！！！】

满屏的“验腹肌”三个字像一群疯了的萤火虫在眼前狂舞跳跃，带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疯狂怂恿。

林晚：“……”

验你大爷的腹肌！

她只觉得一股热血首冲天灵盖，太阳穴突突跳得更厉害了，脑子里嗡嗡作响，全是那些不着调的鬼哭狼嚎。恐惧和荒谬感交织在一起，绷紧了她每一根神经。她恨不得立刻揪出这些看乐子的“祂们”暴打一顿。

偏偏在这要命的关头，可能是沈默带来的精神冲击太大，也可能是系统自带的反向优化，林晚感觉脑子里那层用来隔绝杂音的屏障“啵”地一下破了。

一个念头，一个完全不受她控制、带着被弹幕洗脑后的烦躁和吐槽欲的念头，像颗鱼雷一样从她那被弹幕塞满的脑海里破膛而出，清晰无比地砸进了狭小压抑的空气里，字正腔圆，掷地有声：

——“验腹肌验腹肌！验你大爷啊验！要验你们自己来！老娘工伤找谁赔？！”

话音出口的瞬间，林晚自己都懵了。

整个空间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。

头顶那盏嘶嘶作响的昏黄灯泡似乎都停止了闪烁。空气凝固，黏稠得如同化不开的胶水。

那甜腻又腐烂的气息瞬间被一股冰冷的、如同刀锋刮过皮肤的杀意取代。

林晚僵硬地转动眼球，视线一点一点，极其艰难地上移。

撞进了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里。

沈默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，正侧过身，完全面对着她。他黑色的碎发垂下，在苍白的额头和冷硬的眉骨上投下更深的阴影。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，甚至没有一丝波澜，只是纯粹地、像在看一件死物般看着她。没有怒意，没有嘲讽，只有一种漠然的审视。

他脸上的表情甚至都没变，依旧是那股刻入骨髓的厌世和冷淡。

然而，就在林晚的心脏被这股死寂的视线攥得快要爆炸时，他动了。

速度快得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点残影。

林晚只觉得眼前一花，下巴猛地一凉！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扼住了她的喉咙，狠狠将她掼向背后冰冷的墙壁！

咚！

一声闷响。后背撞上冰冷的金属墙壁，剧痛瞬间炸开，肺里的空气被挤得一干二净。她下意识挣扎，双手抓住那只扼在喉咙上的铁钳——冰冷，坚硬得如同真正的金属，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凸起清晰。

沈默的脸逼近了，近在咫尺。

惨淡的灯光落在他脸上，清晰勾勒出那完美的、又毫无温度的轮廓。他能呼出的气息极淡，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感，拂在林晚脸颊上，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。他居高临下，那双黑瞳锁着她因为窒息和恐惧而缩紧的眼眸。

他的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抬了一度。不是笑，甚至算不上是一个表情的改动，更像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嘲弄和冰冷的确认。

薄唇微启，低沉的声音如同裹着冰渣，清晰地砸进林晚耳膜里：

“你，很想摸？”

三个字。

没有任何情绪起伏。

却比任何威胁都让人毛骨悚然。

林晚的瞳孔因缺氧和极致的惊恐而急剧收缩，脑子里的弹幕像被按了暂停键，只剩下满屏的尖叫符号和系统疯狂闪烁的红色警报。

【警报！宿主生命体征急速下降！遭遇致命锁定！】

【检测到目标‘沈默’威胁指数爆表！求生方案加载中……加载失败！】

沈默掐着她脖子的手指纹丝不动，冷眼看着她的脸色一点点从憋红转为窒息的灰白，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微弱。

就在林晚的意识即将陷入黑暗的前一瞬，门外走廊上，突然传来了新的、沉重的脚步声。

不止一个人。

还有一个略显尖细、带着点油滑笑意的男声传来：

“哟呵，里面还挺热闹？谁啊这么倒霉，被咱们沈大魔王堵角落里了？来来来，让哥几个也开开眼！”

接着是另外几人粗鲁的附和和推门声。

破旧的铁门被更大力度地推开，吱嘎作响。

走廊上浑浊的光线涌了进来，照亮了门口几张不怀好意的脸。为首一个穿着紧身背心、露出大片花臂的男人叼着烟，脸上挂着轻佻的讥笑。他身后还跟着两男一女，目光齐刷刷投向被沈默掐着脖子摁在墙上的林晚。

花臂男看清状况，吹了个口哨，眼神黏腻地在林晚狼狈不堪的脸上转了一圈：“行啊，沈默，够狠。这妞是得罪你了？新人？长得倒挺正……”

他话语戛然而止。

冰冷的视线钉在了他的身上。

沈默甚至没有转头，只是用余光斜睨过去。那眼神没有任何警告，没有任何情绪，仅仅是被打扰后纯粹的、令人血液凝固的冰冷。

花臂男脸上的痞笑瞬间冻结，叼着的烟头“啪嗒”一声掉在地上，剩下的后半句污言秽语死死卡在了喉咙里。

气氛再次绷紧，如同拉满的弓弦。

门口几人如同被无形的冰刃钉在原地。

掐在林晚脖子上的力道却依旧没有丝毫松动。她眼角的余光，绝望地瞥向那片混乱的门口——几张贪婪、惊惧、混杂着幸灾乐祸的脸孔，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。

弹幕此刻诡异地安静了一瞬，随即刷出几条冰冷的提示：

【检测到新玩家：张龙（轮回榜No.78），李海（No.213），王虎（No.175），刘艳（No.192）】

【‘张龙’对‘林晚’好感度：-40%】

【‘刘艳’对‘林晚’好感度：-10%】

完了。

前有狼，后有……鬣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