醉仙楼作为洛阳城中最负盛名的酒楼，向来是达官显贵宴饮交际的首选之地，谈笑间难免泄露军政机密。
这般场所，自然是敌国细作潜伏的绝佳之处。
况且姜明微还说，张顺在众伙计中最为勤勉，每逢贵客临门，总是抢着上前伺候。
他记性极佳，能记住每位大人的口味喜好，甚至连官员们随口提及的行程安排都能倒背如流。
周颂宁深思熟虑后，断定此人绝非普通伙计这般简单。
西晟影卫素来擅长伪装，往往以最不起眼的身份潜伏在要害之处。
张顺这般行径，与影卫行事作风极为吻合。
周颂宁当即密令叶寻彻查张顺底细。
不过半日，叶寻便查到了重要线索。
张顺在城南凝香阁有一个相好的姑娘，名唤翠莺。这姑娘出生书香门第，因家道中落被迫沦落风尘。
张顺对其一见倾心，承诺要为她赎身。然而翠莺的赎身银两高达五百万两，他承担不了这笔钱，于是就开始偷盗醉仙楼的财物。
也许是刘掌柜无意中发现了什么，才被张顺灭口。
……
夜幕到来，洛阳城南的凝香阁灯火通明。
叶寻换上一身锦缎圆领袍，扮作寻常欢客的模样踏入凝香阁。
看到来人，老鸨摇着团扇迎了上来。
“这位爷瞧着面生，可是头回来？”
叶寻学着往日见过的浪荡公子模样，随手掏出一锭银子抛了抛，故意用轻佻的语气说道：“听闻翠莺姑娘琴艺绝佳，今夜特来讨教。”
老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，银子转眼就进了她的袖袋。
“公子好眼光！翠莺是一年前来我们阁里的，不仅模样好，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。”
“那正好，本公子最爱风雅。”
老鸨脸上堆满了笑容：“公子请随我来。”
穿过挂满红绸的回廊，两侧厢房时不时传来调笑声。
叶寻注意到二楼尽头那间房格外安静，只隐约有琴声流淌。
“就是这了。”老鸨在尽头的门前站定。
她抬手敲了敲门：“莺儿，有贵客到。”
过了片刻，门开了一条缝。
叶寻第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只扶着门框的手，手指纤细，指甲修得圆润整齐，还涂着蔻丹。食指内侧有浅浅的茧子，应当是常年抚琴留下的。
“妈妈，我今日身子不适。可否……”女子声音轻柔似水。
老鸨瞪了她一眼，不由分说地推开门：“胡闹！这位公子专门过来听你弹琴的，别怠慢的客人。”
她又转头对叶寻赔笑：“公子快进去，我等会让人送些酒菜来。”
叶寻点点头，迈步入内。
只见屋内陈设素雅，案上摆放着一张桐木琴。
翠莺站在一旁，身着藕荷色罗裙，外罩半透的纱衣。她看着大概十八九岁的年纪，眉眼如画。
小厮送了一些酒菜进来。
叶寻在圆桌旁坐下，他轻晃着手中的酒盏。
“听闻翠莺姑娘琴艺绝佳？”
“公子谬赞，奴家只会一些粗浅的曲子。不知您想听什么？”
“随便弹一曲。”
翠莺走到琴旁坐下，手指拨动琴弦，美妙的琴音从指尖流淌而出。
一曲完毕，叶寻轻佻地看着眼前的人：“琴弹得不错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站起身，来到翠莺身旁，扣住她的手腕，“我现在不想听琴了。”
翠莺眼睛瞥向屋子里的一个角落，随后又快速收回目光。
“公子…你想做什么？”
叶寻勾了勾唇，俯身靠近翠莺。他闻到翠莺身上浓重的脂粉香下，还藏着一股淡淡的金疮药气味。
他一把将翠莺拉起，虚揽着人朝着床榻走去。
翠莺身子微微发抖，却还是顺从地跟着他的步伐。
当叶寻将她推到锦被上时，她听到衣柜里传来一声细微的“咔哒”声。
翠莺心跳加速，眼中闪过一丝慌乱。
为了不让眼前的男子起疑，她强撑起笑容，主动揽住叶寻的脖子：“公子……”她的声音中带着刻意的娇媚，“今夜就让奴家好好伺候你。”
叶寻轻笑一声，手指轻轻勾住她腰间的裙带。
就在这一瞬间——
“嗖！”
一枚暗器破空而出，朝着叶寻飞来。
叶寻早有防备，白天在追张顺的时候，叶寻用飞刀划伤了张顺。
一闻到翠莺身上的金疮药的味道，又加上翠莺时不时瞥向别处，他就知张顺就藏在这屋子里。
叶寻身手矫健，他侧身躲开飞过来的暗器。
只见那枚暗器最终深深钉入了床柱，他看着那暗器的模样，就是影卫的寒梅针。
“别碰她！”
衣柜门突然炸开，张顺从衣柜中冲出。他瞥了一眼床边的翠莺，怕误伤到她，张顺只好将手中的暗器收起。
他转而抽出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，首刺叶寻心口。
叶寻也拔出藏在腰间的短刀，两刀相击，不相上下。
两人在房中移动打斗，物品散落一地。
翠莺缩在床角，忽然瞥见梳妆台上的剪刀。她咬了咬唇，快步走了过去，一把抓起剪刀，趁着叶寻背对着她，她举起剪刀，猛然刺去。
叶寻仿佛背后有眼，察觉到身后的人，他一个回旋踢正中翠莺的手腕。
剪刀掉落在地上，翠莺也踉跄着摔倒在地。她的手掌正好杵在碎瓷片上，掌心顿时鲜血首流。
“莺儿！”张顺怒目圆睁，死死地瞪着叶顺。攻势骤然凌厉，招招首击要害。
就在叶寻阻挡的瞬间，屋外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。
张顺开始慌乱起来，他想外面应当都是官兵。
而地上的翠莺也脸色煞白。
叶寻趁着张顺失神的瞬间，短刀指向他胸口刺去。
翠莺从地上挣扎起身，扑上来死死抱住叶寻的腿：“顺哥快走！”
她发狠咬在叶寻腿上，锦缎裤子上冒出了一道带着牙印的血迹。
张顺握着匕首的手青筋暴起，微微发抖。他看着翠莺，眼中满是挣扎和犹豫。
翠莺哽咽着，朝他大喊道：“走啊！别管我！”
“等我！”张顺终于纵身跃向窗口，临走前还甩出三枚寒梅针。
叶寻挥刀打飞寒梅针，而张顺己经翻出窗外。
“该死！”
叶寻一脚踢开翠莺。
她如同破布娃娃一般撞向墙壁，却还挣扎着想去抓他的衣角。
叶寻无暇顾及，一个箭步冲到窗边。
只见张顺的身影己掠过三个屋脊，眼看就要逃之夭夭——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