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暖把咖啡杯重重摔在柜台上,滚烫的液体溅到她的手背。她咬住嘴唇没出声,只是粗暴地用抹布擦掉污渍。
"又收到'小费'了?"同事玛丽凑过来,眼睛瞟向程暖围裙口袋里露出的信封一角。
程暖把信封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:"多管闲事的老男人。"
玛丽吹了个口哨:"我要是你,就好好利用这种追求者。"
程暖没回答,只是更用力地擦拭咖啡机。这己经是这个月第西次了,每周三下午三点,那个从不露面的客人都会点一杯黑咖啡,留下十倍的小费,还有那张永远写着"好好吃饭"的便签。
下班时,程暖故意绕到后巷。垃圾桶旁蹲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,正在翻找什么。听到脚步声,他猛地抬头,程暖看清了那张亚洲面孔。
"程小姐!"男人慌乱站起来,手里攥着刚捡回的信封,"我、我只是..."
程暖冷笑:"告诉程瑾川,下次派个演技好点的。"
男人脸色变了:"您认错人了..."
"是吗?"程暖一把扯下他的帽子,"去年在我生日宴会上,你就站在程瑾川身后。"
保镖僵在原地。程暖夺过信封,当着他的面撕得粉碎:"滚回去告诉你主子,我不需要他的施舍。"
回到宿舍,程暖气冲冲地踢掉鞋子。手机突然震动,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:「宿舍暖气修好了吗?」
程暖盯着屏幕,手指微微发抖。她没回复,只是把手机扔到床上。十分钟后,又一条短信:「明天降温,记得加衣服。」
"混蛋..."程暖抓起枕头砸向墙壁,"有本事当面说啊!"
第二天清晨,程暖被敲门声惊醒。开门后,地上放着个精致的保温箱,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广式早茶,虾饺、烧卖、叉烧包,全是她最爱吃的。
程暖蹲下来,指尖轻轻触碰食盒边缘。这种包装她太熟悉了,是程家厨师老张的独家手艺。食盒下层压着张纸条:「瑞士的冬天很冷,别感冒。」
程暖的眼泪砸在纸条上。她猛地关上门,把食盒塞进冰箱最底层。
上课路上,程暖总觉得有人在看她。她突然转身,捕捉到一个迅速躲进树后的身影。她径首走过去,拽出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。
"又是你?"程暖眯起眼,"程瑾川到底派了多少眼线?"
保镖尴尬地咳嗽:"程总只是担心您..."
"担心?"程暖冷笑,"那他怎么不自己来?"
保镖欲言又止。程暖突然注意到他手里的药袋:"那是什么?"
"只是...维生素..."
程暖抢过药袋,上面清楚地写着她的名字和宿舍地址,还有一行医嘱:"每日两次,饭后服用"。她翻出里面的药片,突然笑了,这是程家私人医生特制的维生素,她从小吃到大的那种。
"他连这个都管?"程暖把药袋扔回去,"告诉他,我死不了,用不着假惺惺!"
那天晚上,程暖做了个梦。梦里程瑾川站在她宿舍楼下,雪花落满他的肩膀。她想跑过去,却怎么也迈不开腿。醒来时,枕头湿了一大片。
周末,程暖故意去了最乱的酒吧。她穿着超短裙,化着浓妆,在舞池里扭动身体。每当有男人靠近,她都挑衅地看过去,仿佛在说"拍啊,发给程瑾川看啊"。
凌晨两点,程暖醉醺醺地走出酒吧。冷风一吹,她差点吐出来。踉跄中,有人扶住了她的手臂。
"滚开..."程暖甩开那只手,却在抬头时愣住了。
不是保镖,不是程瑾川,而是一个陌生的亚洲男人,眼神阴鸷:"小姐,需要帮忙吗?"
程暖后退一步,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处境。就在这时,两个高大的身影迅速靠近,一左一右架住了那个男人。
"程小姐,请上车。"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是那个总给她送信的保镖。
程暖转身就跑,却被另一个保镖拦住。他们不由分说地把她塞进路边一辆黑色轿车。车门锁死的瞬间,程暖看到了驾驶座上的人,程瑾川的私人司机老陈。
"陈叔?"程暖的声音发抖,"他...来了?"
老陈摇头:"程总在纽约开会。"他递来保温杯,"醒酒汤,趁热喝。"
程暖接过杯子,温度刚好。她突然想起十六岁那年宿醉,程瑾川也是这样,一言不发地递给她醒酒汤。
"为什么..."程暖攥紧杯子,"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?"
老陈叹了口气:"程总只是..."
"只是什么?控制狂?变态?"程暖的眼泪砸在手背上,"他凭什么...凭什么在我生活里阴魂不散..."
车停在宿舍楼下。老陈递给她一个纸袋:"换洗衣服,还有..."
程暖看都没看就扔出窗外:"告诉他,再有下次我就报警!"
回到宿舍,程暖瘫在床上。手机屏幕亮起,是条新短信:「对不起。」
简单的三个字,却让程暖哭得不能自己。她颤抖着回复:「那你来啊!当面说啊!」
消息发出去的瞬间,程暖就后悔了。她慌忙撤回,却发现对方己经显示"正在输入..."。
三分钟后,回复来了:「好。」
程暖盯着这个字,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。她扔下手机冲进浴室,用冷水拍打发烫的脸。
镜中的女孩眼睛红肿,嘴唇咬出了血痕。程暖突然笑了:"骗子..."她轻声说,"大骗子..."
窗外,雪花静静飘落。程暖不知道的是,就在宿舍对面的咖啡馆里,程瑾川的私人助理正通过望远镜确认她安全回房,然后拨通了纽约的电话:
"程总,小姐安全了...是,己经按您吩咐回复了...好的,我这就安排明天的航班..."
电话那头,程瑾川站在酒店落地窗前,手里攥着那条程暖扯坏的领带。窗外是灯火通明的曼哈顿,而他的目光却仿佛穿透了时空,落在瑞士某个小小的宿舍楼上。
"再等等..."他对着虚空轻声说,"再等等...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