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江南苑?”
姜惊蛰站在一座别致小院前。
小院大门虚掩,院内漆黑一片,只有一间屋子里盏着灯,两道倩影从屋内倒映出来。
偶有丝竹声响起,没有半分喜乐,倒显哀伤决绝!
富商双手拢袖,露出个男人都懂的笑容。
“大人,正是江南苑,那两匹瘦马便圈养在此,她们刚捕获不久,还有些野性,不过大人放心,她们出自江南,天生温软添香,嫩的能掐出水,保准不会让大人失望!”
“江南好啊,得要江南瘦马,性情温顺!”
姜惊蛰幽幽笑了起来。
横刀拖地,拾阶而上,推门而入!
院子里琴声骤歇,似有琴弦寸断。
富商闻弦而知意,脸色变得阴狠,下意识骂道:“小蹄子不知死活,真当我是活菩萨?”
说完意识到姜惊蛰还在身边。
他脸上又飞快换上谄媚笑容。
“大人您放心,她们就是耍耍小性子,不敢死的!”
“哦?”
姜惊蛰眉头一挑:“一个人想活着难,想死难道还不容易?”
富商笑而不语。
心想他们那种破落世家,浑身都是破绽,生死哪能由己。
姜惊蛰还是太年轻了。
根本不曾见到这世界真实的规则。
别看他只是崔家一条见不得人的狗,可他掌握的资源远比想象中的要多。
他脑子里那些秘密如果泄露,长安不知道有多少门阀要倒台。
如果姜惊蛰不是皇帝选中的刀。
如果不是崔家不想杀姜惊蛰。
如果不是天上雷池太汹涌。
如果......
好吧,没有如果。
将心底那一丝不屑隐藏,富商卑躬屈膝,谄媚笑道:“大人,请!”
“好说!”
姜惊蛰走进院子,脸上笑容越发明媚。
他手握横刀,缓缓推开门。
就见两道身影慌乱起身,躲在墙角警惕地看着他。
待目光落在他身旁低眉顺眼的富商时,眼底更是爬满了绝望。
这是两个还未到及笄之年的姑娘。
她们眉目如画,眼噙泪花,穿着暖黄色长裙,仿佛生在水间,看起来柔柔弱弱,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。
如果放在后世,她们还只是个孩子。
可是在这里己经成了招待贵客的瘦马。
她们手里手腕上缠着琴弦,鲜血顺着琴弦正缓缓流淌,染红了暖裙。
“想死?”
富商看着两个姑娘,嘴角缓缓咧开,徐徐道:“如果你们忘了那日发生的事,我可以为你们回忆一下,不过这一次可就没那么简单就能过去,可怜江南燕氏,书香门第,如今却要因你们而香火断绝,名誉尽毁!”
两个姑娘想到那日发生的事,顿时浑身一抖。
原本决绝的神情尽数变成了恐惧。
“乖,放下琴弦,褪衣跪过来伺候姜大人!”
富商声音平静,徐徐不急,却充斥着不可言说的威胁。
那两个姑娘绝望地看着他。
沉默片刻后。
默默褪去衣衫。
富商见此,转身朝姜惊蛰笑道:“大人,您慢慢享用,她们是孪生姐妹,生涩稚嫩,亦有一番风味。”
“很好。”
姜惊蛰侧过身,笑得越发如沐春风:“可是你还没有给我寻来瘦马。”
富商微微一怔。
不明所以。
片刻后似想到了什么,恍然大悟,低声解释道:“她们出身江南燕氏,虽然算不上什么远古世家,却也是书香门第,小人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捉回来的,大人您大可放心,绝对是顶级瘦马。”
“原来是这样。”
姜惊蛰笑道:“你先前说她们姓燕,莫非之前那个嚣张跋扈的燕归明......”
富商眉梢微挑。
“好叫大人知晓,那位御史大人正是她们的兄长,嘿,倒也不能说他嚣张跋扈,只能说他坐井观天,不知天高地厚,居然带着几个衙役就想掀了云归小筑!”
“你似乎挺得意?”
姜惊蛰手握横刀,微笑着。
他笑容很天真,就像个涉世未深的少年。
“区区破落户,举手之间而己,倒也称不上得意。”
富商没看到刀,只看到了笑。
在他看来姜惊蛰己经沦陷在他金钱和美色钩织的陷阱里,而且他打心眼里并不认为姜惊蛰算得上对手,警惕心去了大半。
人在得意的时候难免就会忘形。
“燕明归虽只是个书生,倒也有几分血性,就是承受力差了几分,我只略微出手,他就被逼疯了,若非他身上披着绯袍,我能让他出不了这座院子!”
姜惊蛰平静看着富商。
沉默片刻后忽然说道:“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。”
富商回头看着他。
恰好迎上姜惊蛰漆黑的眸子,微微一愣:“您问。”
却见姜惊蛰手中横刀忽然搁在他脖间,冷笑道:“她们分明是人,你却诳我是瘦马,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骗?”
富商笑容僵在脸上。
他怀疑姜惊蛰在玩弄他。
不对,不是怀疑。
姜惊蛰就是在玩弄他。
那两个衣衫褪到一半的姑娘也愣愣看着姜惊蛰。
不明白这个笑起来很天真的少年为什么忽然变脸,更不明白这两个恶人为什么要内讧。
“大人,你若想杀我,首接动手便是,何必搞得这么麻烦?”
富商身为崔家圈养在黑暗中的狗,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,实际上长满了獠牙,被姜惊蛰如此玩弄,脸色变得格外难看。
随着他话音落下,黑暗中一道人影浮现。
那道人影佝偻着身体,手持长剑,身上气势牢牢锁定姜惊蛰。
此人,正是富商真正的底牌,一个龙门境剑修。
剑修在修行者中是公认的杀力最强,也就武夫能与之一较高下。
富商知道姜惊蛰杀了王宁。
也知道姜惊蛰是武夫,但王宁和这位龙门境剑修比起来,本就不值一提,哪怕这个剑修己经不步入晚年,气血干枯,但只要他手里握着剑,姜惊蛰就不能放肆。
因为他曾是一尊龙门境五重天的剑修,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龙门境修士很多。
“不麻烦,闲着也是闲着。”
“纯当遛狗了!”
姜惊蛰嗤笑一声,连看也没看那剑修一眼。
手中横刀轻挥。
富商惨叫一声,右臂齐肩而断。
斩其一臂后,姜惊蛰回头看向两个茫然的姑娘,微微一笑:“琴弦切自己的手腕太疼,切他的脖子刚好,他死之前,没有人能打扰你们。”
话落!
他手中横刀己经斩出。
一道黑色刀光悄无声息出现在那年迈的剑修身前。
正是他酝酿许久的杀生。
他之所以和这甚至懒得问名字的富商拉扯这么久,当然不是像他说的那样闲得无聊,纯粹是因为他在大理寺斩了一刀后,气海那个黑色旋涡陷入了沉寂,短时间很难再出刀。
此时刚好,他能出刀了。
几乎就在他出刀的同时。
剑修抬起头,元气震荡,双眸如剑,霸道无双。
再之后便是三道雪白剑光亮起。
刀光如墨,剑光如雪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