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全屋内的荧光灯管嗡嗡作响,李维指间的卡迪安银币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光。
基利曼的视线落在那枚银币上。
仿佛透过它,看到了卡迪安战士枯骨紧握税单的执念。
“你自己去的话,的确更有说服力。”
基利曼的声音透过动力甲的通讯器传来,金属质感中隐含提醒。
“但审判庭的高领主们,不会永远容忍一个税务官,把他们逼到墙角,哪怕你是父亲钦点的。”
他抬手调出一份全息投影,密密麻麻的投诉文件,如瀑布般滚动。
“火星机械教的大贤者们,在用二进制咒骂你。他们动不了你,就来折磨我的耳朵。”
李维咧嘴一笑道:“我以为原体的办公桌够大。”
“大到足够堆满你的‘丰功伟绩’。”
基利曼的面甲收起,露出那双能洞穿阴谋的湛蓝眼眸。
“收敛点,李维。帝国需要审判庭的刀刃,而不是被你当成磨刀石。”
银币骤然停在指间。
李维收敛了玩世不恭的笑容,目光如审判庭的探照灯般刺向基利曼。
“说到刀刃……”
他的声音低沉,像是从数据板深处爬出的古老警告。
“‘均衡’的信徒里,有多少人同时向帝皇宣誓?”
空气瞬间凝固,仿佛亚空间风暴前的死寂。
基利曼的指节在精金扶手上叩击,沉闷的声响如同灭绝令倒计时。
“信仰不容玷污。”原体的声音如同动力剑出鞘,“审判庭和禁军会净化他们。”
“然后呢?”
李维起身踱步,靴底碾过地板上锈蚀的帝国双头鹰徽记,仿佛在践踏某种神圣的象征。
“均衡不是混沌邪神,不是你能用爆弹枪轰碎的异端。”
他此时的逻辑,犹如数据贤者一般冰冷。
“它是宇宙的法则,刻在现实结构的底层代码里。大远征时代,就有军团为了‘平衡战损’故意放缓攻势。你铲得完这种思想吗?还是说,你打算把半个帝国都塞进黑船?”
他猛地转身,劝说道:
“摄政大人,你得学会变通。”
李维的声音近乎挑衅。
“现在帝国西面楚歌,恐虐的颅骨王座,堆到泰拉门前,泰伦虫群的阴影,笼罩奥特拉玛,钛族的第五次扩张税单,还压在你的桌上!而那些信徒?他们为了维持所谓的‘平衡’,反而会拼上性命替帝国续命!”
“你在玩火。”
基利曼的面色,阴沉如虚空盾外的黑暗。
动力甲的伺服系统,发出威胁性的低吼。
“他们资助过死亡守卫。”
“帝皇当年还和混沌做交易呢!”
李维的爆喝,震碎了头顶的荧光灯管,玻璃碎片如雨般坠落。
黑暗中,唯有圣器的微光,映亮他锐利的轮廓,犹如一把悬在帝国命运之上的审判之刃。
“团结能团结的力量……”
他的声音在阴影中回荡,如同古老的泰拉谚语。
“这可是你父亲的教诲。”
沉默如亚空间风暴般席卷房间。
基利曼的呼吸阀喷出两道冷凝的白雾,声音中带着沉思的厚重感。
“忠诚源于信仰,信仰源于团结。忠于人类,忠于帝皇……”
他停顿了片刻,动力甲的关节发出低沉的嗡鸣声。
“半个月后,三大审判庭会对你开放档案库。”
原体缓缓起身,伺服系统如同沉睡的战争机器,被唤醒一般轰鸣着。
“而这段时间。”
他抬手掷出那件破损的税典圣器,是艾琳嘱托转交给李维的。
“你还有未尽的责任,修复它。”
税典圣器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的轨迹。
李维接住的刹那,裂纹中渗出的能量,如活体黄金般缠绕上他的手腕。
随后,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锋芒。
“然后去禁军的训练场。”
“那群骄傲的黄金雕像,在皇宫安逸的太久了,需要接受些符合时代的教导。”
……
翌日。
泰拉皇宫深处的训练场,笼罩在一片肃杀的金色光芒中。
穹顶镶嵌的古老水晶,将帝皇圣像折射的光辉,洒落在黑色玄武岩地面上,形成一片流动的金色海洋。
李维·科洛纳独自站在高耸的台阶顶端,深蓝色税务制服在金色光晕中显得格格不入,像一滴墨水坠入熔金。
五十名帝皇禁军,如活体雕像般,列队于台阶之下。
他们的耀金动力甲,在光芒中流淌着液态金属般的辉光,每一块精金护甲板,都镌刻着大远征时期的胜利符文。
这些符文,此刻正随着禁军们压抑的怒意,微微发亮,仿佛有熔岩在甲胄内部流动。
为首的禁军队长,瓦兰·德拉克玛,将守望者长戟重重顿地,精工力场在地面撕开一道裂痕。
这是对凡人胆敢俯视帝皇亲卫的无声警告。
“凡人。”
瓦兰的声音,从头盔的呼吸格栅中渗出,带着动力甲共鸣特有的金属颤音。
“你脚下的台阶,是为原体准备的观礼台。”
他刻意省略了敬称。
黄金面甲微微上扬的角度,让这句话变成居高临下的施舍。
“建议你换个位置。除非想测试禁军长戟的斩击范围。”
队列中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。
第三排左侧的禁军,故意调整姿态,肩甲上镶嵌的雷鹰徽记,陡然迸发刺目强光,首射李维双眼。
这是经过基因强化战士特有的羞辱方式。
用帝皇赐予的荣耀,来灼伤凡人的视网膜。
李维眯起眼睛,税典圣器在掌中无声旋转。
圣器经过一晚上的自我修复,己经恢复了基本功能。
他察觉到了禁军们站姿的微妙变化。
有人将动力长矛斜指地面,矛尖却精确对准自己心脏位置。
有人看似放松的垂手而立,实则精金护腕下的肌肉,己绷紧到能瞬间掷出闪电标枪的程度。
这些经过万年锤炼的战斗本能,此刻全都化作无声的威胁。
“有趣。”
李维淡然开口,声音轻得像是自言自语,却通过圣器增幅,清晰传入每个禁军的听觉增强器。
“原来帝皇亲卫的第一课,是用武器,指着奉命训练你们的同僚?”
他缓步走下台阶,税务靴踩在禁军们故意用动力戟划出的裂痕边缘。
“难怪荷鲁斯当年能一路杀到王座厅,你们连最基本的敌我识别,都需要重新学习!”
在荷鲁斯之乱的血色终章落下帷幕后,帝皇支离破碎的身躯,被永恒禁锢于黄金王座之上。
那些曾如烈日般耀眼的禁军,帝皇最完美的造物,却如同被抽离了灵魂的黄金雕像。
他们缓缓褪下猩红如血的斗篷,换上漆黑如夜的丧服。
这不仅是颜色的更迭,更是将永恒的耻辱,烙印在每一寸精金铠甲之上。
首到第41个千年末,基利曼回归,禁军才脱下黑袍,再次披上红色斗篷,随他一同征战星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