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 虚空的回响
程骁站在青铜色的虚无里，脚下没有地面，却也没有坠落感。
暗红色的锈迹己经蔓延至他的肩膀，皮肤下的《青玉案》词句像电路板上的导线一样闪烁微光。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——结晶化的部分正在缓慢剥落，露出底下星蓝色的机械结构。
"原来我也是载体。"
声音在虚空中回荡，没有来源，却带着金属质感的重音。程骁抬头，看见无数细小的青铜门悬浮在黑暗里，每一扇都微微开启，门缝渗出暗蓝色的光。
离他最近的那扇门后，传来电动车的引擎声。
2. 门后的道路
程骁伸手推开那扇门。
扑面而来的是暴雨和霓虹，新安大街的夜景在眼前展开。他站在星际闪电配送站的门口，电动车后座上绑着熟悉的保温箱。
手机震动，订单提醒亮起：
【配送物品：青铜门钥匙】
【发件人：苏晚晴（锈蚀版）】
【备注：这次别骑电动车】
保温箱自动弹开。里面不是钥匙，而是一把锈迹斑斑的裁纸刀——刀柄刻着【最后一次】。
程骁握紧裁纸刀，刀身突然变得滚烫。锈蚀剥落的瞬间，他看到了这把刀的真正形态：微型青铜门的钥匙，刃部刻着《青玉案》的残缺版本，最后一行是空白的。
3. 锈蚀的骑手
暴雨中传来引擎轰鸣。
一辆暗红色的配送车从街角冲出，骑手穿着星际闪电的制服，但头盔面罩下露出的皮肤己经完全青铜化。他在程骁面前急刹，递来一个星蓝色的保温箱。
"签收。"声音透过青铜面具传出，带着机械合成的沙哑。
程骁没有接。他盯着骑手的胸牌——【配送员：S-07（最终版）】。
保温箱突然剧烈震动，箱盖被某种力量从内部撞开。里面蜷缩着婴儿大小的诗人，它的眼睛是两扇微型青铜门，正疯狂旋转着映出不同时间线的程骁。
"拒绝。"程骁举起裁纸刀。
4. 诗人的真名
婴儿诗人发出高频尖啸。
周围的雨滴全部悬停在空中，每一滴里都映出程骁不同时期的记忆碎片。骑手摘下青铜头盔，露出的脸让程骁呼吸停滞——
是程远山。
或者说，是程远山的青铜化版本。他的嘴唇没有动，声音首接从胸腔传出："你终于认出我了，儿子。"
裁纸刀在程骁手中剧烈震动。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诗人能操控所有循环——那些记忆逆向流动、那些锈蚀、那些咖啡渍的遮盖，全是为了掩盖一个事实：
诗人不是外来的污染。
是他七岁那年，程远山用自己的记忆为代价，封印在他体内的"保险机制"。
5. 最后的裁纸刀
青铜化的程远山伸出手："把钥匙给我，循环就能结束。"
悬停的雨滴开始倒流。程骁看到每一滴水里都映出同一个场景：七岁的自己站在星火塔地下室，程远山将星蓝色凝胶注入他后颈的胎记。
"那不是稳定剂。"程骁的声音嘶哑，"是诗篇的载体。"
裁纸刀突然自动翻转，刀尖对准他的心脏。程远山——或者说诗人的青铜化身——向前一步："你不想再见她了吗？"
暴雨中走出一个人影。
苏晚晴穿着第一次循环时的白大褂，右眼是机械义眼，但左眼流着暗红色的锈蚀液体。她举起手枪，枪口对准程远山的后脑："他骗了你。"
6. 枪声与锈蚀
枪响的同时，悬停的雨滴全部碎裂。
程远山的青铜身躯出现蛛网般的裂纹，暗蓝色光芒从裂缝里迸射。苏晚晴的机械义眼过载爆炸，她踉跄着跪倒在地，左眼的锈蚀迅速蔓延至半边脸颊。
"快......"她吐着暗红色的液体，"修改最后一句......"
程骁看向裁纸刀。刀身上的《青玉案》词句正在消失，只剩最后一行空白处泛着微光。
他咬破舌尖，将血喷在刀身上。血珠自动排列成新的词句：
【蓦然回首】
【那人却在】
【青铜之外】
7. 门的彼端
所有悬停的雨滴同时坠落。
程远山的青铜身躯彻底崩解，碎片在空中重组为一扇巨大的青铜门。门缝里泄出的不再是暗蓝色光芒，而是普通的阳光。
苏晚晴——半张脸己经锈蚀的她——突然笑了："这次......真的别签收......"
她的身体如沙雕般崩塌，锈蚀的粉末被雨水冲入下水道。程骁握紧裁纸刀，走向那扇青铜门。
门后是普通的街道。
没有暴雨，没有霓虹，只有初夏的阳光和蝉鸣。一个穿星际闪电制服的骑手驶过，胸牌上写着【程骁-实习骑手】。
他低头看向手中的裁纸刀——锈迹全部消失，变成了一把崭新的文具。
锁骨处的胎记不再疼痛。
本章完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