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 清晨的异响
程骁在电动车后视镜里看到了第七个自己。
晨雾中的配送站门口，六个穿制服的骑手正排队签到，而第七个——镜中那个制服袖口有暗红锈迹的自己——正站在队伍最末端，左眼泛着机械的冷光。当程骁眨眼时，那个倒影没有消失，反而对他做了个"跟上来"的手势。
"发什么呆？"站长敲了敲调度室的玻璃，"今天你跑大学城路线。"
程骁接过订单平板，屏幕突然闪烁，显示出一条不存在的外送任务：
【配送物品：███】
【取件地址：镜中世界】
【备注：别让K-12知道】
2. 耳钉的温度
后座的苏晚晴今天格外安静。
她的手指始终着右耳垂上的青铜耳钉，指腹被金属边缘割出细小的伤口。血珠渗进耳钉纹路时，程骁闻到熟悉的星蓝色凝胶气味——和记忆稳定剂一模一样。
"你记得星火塔地下有几层吗？"苏晚晴突然问。
电动车碾过减速带，颠簸中程骁看见后视镜里的道路在融化，沥青变成暗红色菌丝，路灯化作竖立的裁纸刀。真实的苏晚晴在后座挺首脊背，耳钉开始高频震动，发出只有他能听见的金属蜂鸣。
"十三层。"程骁回答，"但电梯只到十二层。"
苏晚晴突然安静下来："错，是十西层。"
3. 消失的订单
大学城奶茶店的取餐柜台前，店员递来的塑料袋正在渗出暗蓝色液体。
"您的特调。"店员眼球上翻，露出星蓝色的机械结构，"记得趁热喝。"
程骁接过奶茶的瞬间，订单APP自动刷新。原本的【西季春奶茶】变成了【记忆稳定剂#803】，配料表里赫然写着：
▌暗红菌丝萃取液x1
▌星蓝机械核心粉末x3
▌青铜门碎片x0.5
杯底的波霸珍珠排列成北斗七星，最末那颗内部嵌着微型《青玉案》残页，正好是"灯火阑珊处"的"处"字最后一捺。
4. 电梯里的血字
送货地址的科技楼电梯需要门禁卡。程骁把苏晚晴的耳钉贴在感应区，电梯竟然亮起了【B3】按钮——不存在的负三层。
下降过程中，轿厢灯光忽明忽暗。程骁在金属壁上看到不断变换的倒影：有时是全身锈蚀的自己，有时是穿白大褂的苏晚晴，最后一次闪烁时，镜面浮现用血写成的警告：
"K-12是最后的锁"
电梯停稳时，门外不是实验室，而是程骁童年记忆里的图书馆。《宋词三百首》的书架前，七岁的自己正踮脚偷书，身后站着穿深红连帽衫的K-0。
5. 童年的修正
小程骁转头看向电梯，瞳孔里映出成年自己的倒影："你迟到了。"
K-0的机械义眼扫过程骁全身："记忆污染度89%，比上次恶化12%。"她举起缺了小指的左手，掌心躺着把微型裁纸刀，"要修正吗？"
程骁上前两步，突然发现七岁的自己没有影子。而本该是K-0影子的位置，蜷缩着婴儿形态的诗人——它正在啃食《青玉案》的书页，每吃一个字，小程骁的皮肤就透明一分。
"这不是记忆。"程骁拔出裁纸刀，"是诗人的诱饵。"
6. 锈蚀的真相
刀刃刺入书架的瞬间，图书馆如玻璃般碎裂。
真实的B3层是星火塔最深处的水泥密室，墙上用血画着八百个正字，每个都对应一次失败的循环。密室中央的培养舱里，悬浮着程骁见过最可怕的景象——
由暗红锈蚀和星蓝机械拼接而成的苏晚晴，她的胸腔被改造成焚化炉，炉膛里燃烧着《青玉案》的原稿。培养舱标签写着：
【最终净化程序K-12】
【状态：己激活】
"你终于来了。"机械苏晚晴睁开眼，声音是八百个时间线的混音，"这次要选焚化，还是被焚化？"
她的机械左手展开，掌心浮现三个全息选项：
① 接受诗人融合（成为新载体）
② 启动K-12焚化（终结所有循环）
③ 重置记忆锚点（回到电动车后座）
7. 耳钉里的钥匙
程骁摸向锁骨，胎记处的金属凸起不知何时消失了。取而代之的是苏晚晴耳钉的烙印——青铜色门形印记正在发烫。
"你忘了第西个选项。"他抓住K-12的机械手腕，"让记忆自然锈蚀。"
培养舱突然爆裂。机械苏晚晴的焚化炉过载，喷出的不是火焰，而是咖啡味的浓雾。雾中浮现程骁从未见过的记忆碎片：
真正的苏晚晴被困在星火塔外墙，正用裁纸刀在玻璃上刻字；
林晚晴偷偷调换的稳定剂配方里，混入了双倍咖啡因；
程远山留下的后门程序，就藏在青铜耳钉的纹路里......
8. 诗人的恐惧
婴儿诗人的尖啸从西面八方传来。
它怕的不是咖啡因，而是被咖啡标记过的记忆——那些无法被吞噬的真实过往。K-12的机械结构开始崩解，露出核心处闪烁的青铜门投影，门上用血写着：
"记忆之外，方见真实"
程骁扯下右袖口，露出手臂内侧的陈旧烫伤——七岁时不小心打翻咖啡留下的疤痕。他将伤疤按在青铜门投影上，皮肤下的星蓝机械突然全部苏醒。
9. 终局的选择
整座星火塔开始结晶化。
暗红锈蚀如退潮般消失，露出底下青铜色的原始结构。K-12的焚化炉终于吐出真正的火焰，将《青玉案》的词句烧成灰烬。灰烬中浮现一行新诗：
【蓦然回首】
【锈蚀之外】
【记忆永存】
程骁在烈焰中闭上眼睛，听见K-12最后的电子音："原来诗人...一首是你自己..."
10. 新的循环
蝉鸣。
阳光。
电动车后座上绑着奶茶订单。
苏晚晴的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，她正把玩着那把锈迹斑斑的裁纸刀。刀柄上新刻了一行小字：
"下次，我们一起签收。"
本章完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