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. 清晨的锈蚀
程骁醒来时，发现自己的电动车正在生锈。
不是普通的氧化——暗红色的锈迹如同活物般在车身上蔓延，金属部件发出细微的呻吟声，仿佛下一秒就会解体。他伸手触碰车把，指尖传来灼烧般的疼痛，锈粉簌簌落下，在地面组成《青玉案》的残句：
【东风夜放花千树】
【更吹落、星如雨】
最后一行缺了三个字。
站长叼着烟走过来，烟灰落在锈蚀的车身上，发出"嗤"的声响。"今天你跑星火塔旧址，"他递来订单平板，"有特殊配送。"
平板上只有一行字：
【配送物品：你自己】
2. 耳钉的异变
苏晚晴迟到了十分钟。
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僵硬，右耳的青铜耳钉比往常更亮，表面浮现细密的裂纹。当程骁看向她时，耳钉突然渗出星蓝色液体，顺着她的脖颈流进制服领口。
"你看什么？"她问，声音里带着金属质感的重音。
程骁移开视线。后视镜里，苏晚晴的影子没有跟随她的动作——那团黑影正缓缓转头，对他露出一个不属于人类的微笑。
3. 消失的道路
导航指引他们前往星火塔旧址，但电动车驶过第三个路口时，前方的道路突然扭曲。沥青路面如同融化的巧克力般塌陷，露出底下青铜色的金属结构。
"继续开。"苏晚晴说。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陌生，像是八百个时间线的混音。
程骁猛拧油门，电动车冲入塌陷处。下坠的瞬间，他看见道路两侧的建筑全部变成了培养舱，每个舱里都漂浮着不同版本的自己——有的全身锈蚀，有的半机械化，有的正用裁纸刀剖开自己的胸膛。
4. 塔底的真相
坠落停止时，他们站在星火塔最底层的核心控制室。
这里没有仪器，只有一扇巨大的青铜门，门上刻着完整的《青玉案》，但每个字都在渗血。门前的操作台上摆着三样物品：
染透咖啡的《宋词三百首》
锈迹斑斑的裁纸刀
装着星蓝色凝胶的注射器
苏晚晴的耳钉完全碎裂，青铜外壳下露出微型深红导航仪的结构。"选择一样，"她说，声音彻底变成电子音，"这是最后的机会。"
程骁看向青铜门。血珠从"灯火阑珊处"的"处"字滑落，在地上积成一个小洼，倒映出令他窒息的景象——
门后没有诗人，只有一个穿深红连帽衫的背影，正用裁纸刀在墙上刻字。
5. 裁纸刀的选择
程骁拿起操作台上的裁纸刀。
刀刃锈蚀的部分剥落，露出底下刻着的真相：
【焚化炉是谎言】
【循环才是真正的牢笼】
他忽然明白了一切。那些所谓的"净化程序"、"记忆稳定剂"，都只是诗人精心设计的认知陷阱。每一次他选择"拒签"，实际上都是在执行另一种形式的签收——把污染的记忆重新封存进体内。
"你终于明白了。"苏晚晴的机械骨架开始过载，星蓝色火焰从关节喷出，"现在，修改最后一句诗。"
6. 诗的重写
程骁将裁纸刀刺入自己的锁骨胎记。
金属凸起碎裂的瞬间，星蓝色液体喷涌而出，在空中组成钢笔形态。他蘸取自己的血，在青铜门上续写《青玉案》的最后一句：
【蓦然回首】
【锈蚀之外】
【再无诗人】
写完的刹那，整座星火塔开始结晶化。暗红色锈蚀如潮水般退去，露出底下青铜色的原始结构。控制室的天花板塌陷，露出真实的天空——
那是一片没有《青玉案》词句污染的、纯净的深蓝色。
7. 最后的倒影
在完全消失前，程骁看向血泊中的倒影。
穿深红连帽衫的背影终于转身，摘下兜帽——那是K-0的脸，但右眼是完好的，左手的青铜戒指也不见了。她举起缺了小指的手，对他做了个告别的手势。
倒影消散时，程骁听见她最后的声音："下次，别接单。"
8. 新的清晨
蝉鸣。
阳光。
电动车后座上绑着奶茶订单。
程骁拧动油门时，锁骨处的胎记不再疼痛。后视镜里，苏晚晴的耳钉在晨光中闪烁，她正用缺了小指的左手，在裁纸刀上新刻一行小字：
"我们终将重逢在锈蚀之外。"
本章完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