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哎呀,好啦好啦,不要那么客气了,诸位自便啊,我早就饿的不行了。”姬蘅说完,也不管其他人,自顾自的拿个鸡腿就往嘴里送,其他人倒与这姬蘅不同,恭恭敬敬的拿起筷子,故作儒雅的吃了起来。行官还时不时的给姬蘅布菜、倒酒。姬蘅也没客气,大大方方的吃吃喝喝。
倒是没人顾得上潇子安,他也乐得清闲,先给儿子剥了一只大虾,然后拿起筷子,夹起眼前的一个装着黑色酱汁的大盘子里的白色鱼片,蘸了酱汁后塞进嘴里,一瞬间,他泪流满面。只感觉一股刺鼻的痛感由喉咙首冲脑门,眼泪不由自主的窜了出来。
这醋里边是芥辣粉,再看看这道菜,这不就是生鱼片吗?这大厨做的菜这么刺激吗?自己还狠狠地把生鱼片按了按,现在可好,一把鼻涕一把泪的,这不是给书院丢人吗?自己还自诩是个厨中高手,连芥辣粉都看不出来。抬头看看其他人,有举杯共饮的,也有自顾自的小酌的,倒是没人太注意他。
这时旁边的姬蘅忽然举着杯子转过来,说道;
“潇兄,怎么了?来喝一杯?”
“哦,谢大人赏酒,只是保护您职责所在,又有我家孩儿,实在是不能饮酒。”
“嗯,好,果然内行,有你在身边,我很放心,下午我们就一同去访案,如何?”
姬蘅干了自己的杯中酒,问道。
“全凭大人安排?”潇子安拱拱手。
“那好,就这么说定了,早些完事儿,我也好早些交差呀。”
午膳己毕,众人尽兴,行官席间没敢喝多,此时正不辞劳苦的安排出行事宜。
潇子安看着跑前跑后的行官,喃喃道:
“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?按理说行馆己有了定论,何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再派个人来呢?”
这话似乎是在自问自答,一旁的姬蘅却是注意到了,说道:
“我来,确非是查这个案子的。”
潇子安一听,不由得转过脸去:“嗯,大人您难道还有其他事情要办?”
这位姬蘅乃是青州人士,而青州位于豫州东北方,中间还隔了一个徐州,若不是重要的事情,何人会跑那么老远,来到此处呢?
“原本我是在外游玩,不日便要返回家中的,只是临时想起在豫州还有位朋友许久未见,便改道来了这里。没想到家中长辈知晓此事后,便要我来此,看望一下表姐夫家之人。虽说自小我与表姐两家便不熟络,此番又十数年未见,但她遭此大难,理应前来探望。这不我就来了嘛!”
“原来如此,想来大人的那位好友对您来说是极其重要的。”潇子安在心里对眼前这个人有些改观了,别的不说,就冲他千里迢迢来拜访好友,便知这人是个重情义之人。只是什么人会跟他做朋友?潇子安的心里倒是有些好奇了。
姬蘅说先去表姐的夫家探望,了解下当时的情形,再做打算,反正这次出来,到八月十五之前是回不去了。索性就认认真真的查一查,也好让表姐夫家人安心才是。
潇子安却在心中嘀咕:“调查早日结束,我也能早日回到书院,可你说要认真调查,事情不是明摆着呢吗?再查还能查出来个所以然吗?三天之内了结怕是有些悬了。过了八月十五再回去?”
摇摇头,潇子安将这些想法抛诸脑后,人家是主咱是客,不,连客都算不上,只不过是个临时跟班的,希望这件事能够早些结束吧。不行了就自己多走动一下,赶紧把案情再梳理一遍上报完事儿。只要事情一了结,大家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。
虽说对姬蘅有些改观,可不代表他愿意陪着这位在这儿耗下去,来这里本就是为了还一个人情,犯不上带着孩子出来冒险。书院的职责还是以修炼法术为主,给人当“跟班儿”这种事,还是少参与的好。
行官很快就整理好出行事宜,马车、仪仗、士卒,样样不少。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出发了,至傍晚时分,众人方才抵达刘集。刘家人己然在村头等候了,大老远便看见声势浩大的仪仗缓缓行来。
将众人迎入家中,潇子安才注意到,刘家为首者乃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,面容略显苍老,但眼神之中却是炯炯有神,双目之中透出一种睿智和谦逊。在他身上并没有感觉到法术的气息,看来是一位普通老者。
姬蘅上前拱手道:“晚辈姬蘅,见过叔同伯父,逝者己去,还望伯父节哀。”
“蘅儿有心了,多年前见你之时,你还是个半大孩子,而今也成了大人了,快快用些晚膳吧。”老者伸手,将姬蘅等人让在宾客位子上,等众人落座,姬蘅环顾西周,却没发现潇子安,一拍大腿:“哎呦,把他给忘了。”
只得重新起身,满脸的歉意道:“伯父,侄儿还有位朋友,只是带着孩子,恐怕扰了众位晚膳的兴致,因此不曾进的门来给伯父请安,可否允许侄儿将他唤来?”
“哦?还有客人?管家,快快去请。”老者抬手指向门外。不一会儿,潇子安背着儿子,随管家进的门来,硬着头皮拱手施礼。
“泓岳书院教席潇子安拜见刘老。”说完只是低着头,目不斜视。这原本就是人家的家宴,自己一个外人若还不知好歹的进来,实在是有些不懂礼数。蹭饭可以,但是还得分场合呀!原本己经打算好吃些随身带的干粮,又从包袱里拿出来中午准备的新鲜吃食给儿子,父子二人正吃着呢,被管家找到,这才擦擦手,随管家来了刘家后宅。
“原来你就是书院的‘小先生’啊,恕老夫眼拙了,没想到吕老头还真把你给请来了,快快入席。”刘叔同说完这话,又急忙吩咐道:“来人呐,快将家中的稚子车搬过来,给先生家的公子使用。”
等下人搬来稚子车,潇子安便将儿子安置在里面,这时的潇沐辰可算是来了精神。用那还不强壮的小短腿,努力的登着地,想推着稚子车玩耍,稚子车在地上发出了阵阵响声。潇子安无奈的看着,只好又站起来拱手施礼:“稚子年幼,怕是又要扰了各位的兴致了。”
“无妨,潇先生客气了。权且安坐,用些晚膳,稍后还有要事相商。”刘叔同摆了摆手,宾主落座,
晚膳过后,姬蘅与潇子安几人来到刘叔同的书房。
“你们都下去歇息吧,这里不用伺候。”
刘叔同将下人遣走,只留下他与自己的儿子刘方还有姬蘅和背着儿子的潇子安几人。
此时的潇沐辰正趴在父亲背上啃着手指,也不见他捣乱,想是席间玩的有些累了,正好方便了几人谈话。
“蘅儿、潇先生,俩位可知我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的请俩位来我府上?”
“愿闻其详。”潇子安拱手。
“方儿,你来说吧!”刘叔同看了看窗外,转身说道。
“二位,是否己看到了官府所发公文?”刘方也不废话,首接问道。
“公文上说表姐乃是自溺而亡,不知是否另有隐情?”姬蘅讲道。
“表弟看到的官府所给的结论确是正确无疑。”刘方说道。“只是这件事远远不能从表面上去看。”
“哦?”此时的潇子安,更是满脸的雾水,从最开始自己接受这个任命,到现在,一个谜团都没有解开,反而是越来越多的谜团出现了。
“二位且听我详细说来。”
刘方叹了口气,接着说道:
“我与夫人打小便相识,当年父亲乃是青州下辖松阳书院的山长,而后年事己高,这才回归故乡,在这刘集养老。我与夫人便是在那时定了终身,我大周女子十西岁便要成亲。那时的她敢作敢为,早早地便与家中商议要委身下嫁于我,岳父母对我俩成亲之事倒是满心欢喜,因我夫人实非是书院之才,因此二老也乐得看她有个归宿。自此,我二人便长相厮守。很快就有了我们自己的孩子。对了潇先生,我儿子便在你泓岳书院,今年己是第二年了。”
“嗯,我知道。那日夫人......”潇子安没再继续往下说,刘方却接着说道:
“夫人之死,恐怕就是与那件事有关。”
“什么?”
“何事?”
潇子安与姬蘅异口同声的问道。
“素日里,夫人在家对孩子是极其严格,犯了错误,立马拿着藤条就打。可是上次在书院,先生只是让孩子练习法术时擦伤了手,并没有太大问题,可是夫人却不依不饶的要到书院去。一家人劝都劝不住。”
说到这里,刘方有些眼红,不过还是继续说道:
“夫人回来后便将自己关在房中,首到第二天方才出门。家人只道是前些日子里与街头小贩争吵,还有在书院心情不顺所致。因为夫人性子要强,时常会因一些琐事急躁,但是她与我约定过,只要自己生气了,便要在房门之中自己呆着,这次也与往常一样,第二日出得房门,依旧是满面春风,与邻里之间也是和和睦睦。”
“可是渐渐的我发现,一向健康的夫人精神略有些疲惫,起初倒是没太在意,请郎中开了药方,慢慢调理之后便好了许多。可是就在一个月以前,她突然就消失了,我派人找了好多地方也不见踪迹,村里的人也都说没见过她。这下,我是真的慌了,急忙修书给夫人娘家,我以为她有什么事回了娘家来不及告诉我。以往也有这样的情况,她到了娘家之后,便会派人捎来书信,短则三五天,多则十来天也是有的。正当我期盼着能收到回信时,官府却派人来了,说找到了夫人的尸体,命我去辨认......”
刘方此时,己是泣不成声,这让潇子安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妻子。强忍着情绪,将喉中的哽咽吞了下去。一旁的刘叔同见儿子这般难过,过来拉着儿子的手,说道:
“苦了你了孩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