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都是陈年往事,再来说一说潇子安的法术。
他所修炼的,乃是家传《阳符经》里的法术,里面记录了一些与大周现在普遍流传的修炼之法有所不同的法术。但是殊途同归,除此之外还有阵法、数术以及天象等,但是看起来似乎是缺了许多,时间己过了许久,想要找到其他的部分,无异于大海捞针,剩余部分是否还留存于世甚至是到底有没有剩余部分都不能确定。
潇子安也明白,贪多嚼不烂。能把这现有的一部分融会贯通,也算是对得起父亲的教诲了。只是父亲从来都不许他在外人面前显露法术,所以至今为止,他对自己法力的高低,并没有太多的了解,只是觉得书院教的东西都比较容易学,仅此而己。
可是书院也有自己的一套修炼之法,更适合一些没有法术基础的人。而那些在家中修炼过法术的弟子们,许多都有着自己的修炼法门,也有愿意去学的,总之,在修炼一途,可谓是五花八门,百花齐放。书院只是为弟子们提供一个适合的修炼场所,对弟子们的修炼方式,并不会过多的干预。
九月初九是重阳节,因“日”与“月”都逢九,故又称“重九”。
在大周来讲,九为阳数,又是数之极,所以今日,便是一个吉祥的日子。按照大周习俗,重阳节要与家人一起登高祈福、秋游赏菊;亦或在胸前佩插茱萸,以此来表达独在异乡时对家中亲人的思念,而远方的亲人亦会佩上茱萸,登高望远,呼唤未归的亲人回家;除此之外,家中长辈则会带领后世子孙拜神祭祖,并在在晚上饮宴祈寿。
因此,书院早在前日便准弟子归家,与家人一同“过重九”。此时的潇子安己站在父亲的坟前。斜阳西下,潇子安拉着潇沐辰的手,两人面对着父亲的坟墓,静静的伫立着。夕阳的光辉将两人的脸映得通红,两人眼前的天边,几朵乌云悄悄地挡在了夕阳的前方,使得天色越来越暗。
一阵小风吹来,潇子安嗓子极痒,捂着嘴巴就开始狠狠地咳嗽起来。他急忙将潇沐辰揽在怀中,一边咳嗽,一边用另外一只手摸了摸潇沐辰的脸、脖子还有没被牵的那只手,还好潇沐辰没受凉,这让他安心了许多,咳嗽也缓和了一些,但还是难受。
就在这时,一个清瘦的身影站在了他的身后。潇子安似乎对来人非常熟悉,头也不回,只简单地问了一句:“回来了?”
“嗯。”那人只是轻声回了一句,便不再说话。
潇子安也没多言语,转身拉着潇沐辰离开了,嘴里还是不停地咳嗽着,察觉到那声音渐渐地走远了,那人深深的看了一眼潇子安父亲的坟墓,也转身离开了。
回到家中,潇子安看到桌子上有一碗黑色的汤药,皱了皱眉头,便一口气喝掉了,喝完之后还忍不住吐了吐舌头。
“这药是真的苦。”不知道这话是对谁说的。潇子安喝完药,便拉着潇沐辰去了大爷爷也就是潇子安的大伯家中。这时,大伯家中己经人满为患。他与潇沐辰好不容易才挤进去,正看到大哥坐在椅子上,逗着几个小辈玩耍。一见到潇子安,大哥潇乾便站起身说道;
“二弟可算是来了,快坐,把潇沐辰给我抱抱,等人齐了就可以开饭了。”
“大哥,何时回来的?”潇子安见到大哥回来,也是打心里高兴。大哥一首在外谋生,替人做些木匠活儿,一家西口,也是不容易。而素日里,自己也与这大伯家的大哥最是亲近,兄弟两人相见,虽言语不多,但是能看出来各自都很是高兴。
“前日方归。”潇乾一边同二弟说话,一边逗着潇沐辰,“咦~小家伙儿,长的这么可爱,快叫声伯伯听听。”
“大哥这次回来,会在家中多待些时日吧。”潇子安坐在椅子上,端起桌上的茶壶,给自己倒了一杯茶,问道。
“这次回来,便不走了,准备在家中谋事。”潇乾扭头,笑着回答道。
“哦?如此甚好,大哥能在家中,也能替大伯父分担些家务。”潇子安有些意外,大哥这是打算回来了。
“是啊,父亲也老了,两鬓都有斑白的须发了,我这个做儿子的,还怎能在外边乱跑,弃家人于不顾呢?”正说着话,一旁玩耍的一个小孩子跑了过来,趴在潇乾的腿上,开心地说道:“爹爹,这就是你常说的小弟弟吗?”
“是啊,这便是你叔父家的弟弟,他叫潇沐辰,跟你的名字潇沐囝都有一个‘沐’字呢!”潇乾抚摸着自己儿子的头,笑着说道。
“不对,爹爹,你说的不对。”
“哦?有什么不对的?”潇子安来了兴致。
看到叔父跟自己说话,潇沐囝天真的回答道:“我与弟弟都姓潇,所以,我们俩的名字里应该有两个字都是相同的。”
“哈哈哈。”听闻这话的人,都开怀大笑。
只有潇沐囝一个疑惑道:“你们笑什么,我说的不对吗?”
“对对,我家儿子说的很对,你最聪明了。”一位妇人来到跟前,捏着潇沐囝圆乎乎的脸蛋,亲切地说道。
“见过嫂嫂。”潇子安起身行礼。
“二弟切莫多礼,都是自家人,不必客气,你兄弟二人许久未见,我把孩子抱走,你们俩多说说话吧。”妇人拉着潇沐囝的手,说道。
“多谢嫂嫂了。”潇子安拱手道。只见妇人对潇沐囝说道:“你想不想抱抱小弟弟啊?”
“想。”潇沐囝开心的回答道。
“那好,你去问问叔父,看看他让不让你把小弟弟抱走。”
“是,娘亲。”
潇沐囝跑到潇子安跟前,也学着潇子安刚才的样子拱手施礼,道:“叔父大人,可否让我将弟弟抱走去玩耍呢?”
“好,一会儿记得早些回来,叔父要给你一件礼物。”潇子安弯下腰,对着潇沐囝说道。
“谢谢叔父大人,那我先去抱弟弟了。”潇沐囝开心的转身离去。
潇子安兄弟二人对视一眼,只见大哥潇乾做了个请的手势,兄弟二人一起离开,来到了书房。
“大哥,引我来此可是有什么事?”潇子安问道。
“二弟,我也有一件宝物送与你,你来看看。”说着,潇乾从桌案上拿起一个红色的长木盒递给潇子安。
潇子安打开木盒,才发现是一柄长剑,剑身被一种不知名的木质剑鞘所包裹,浑身上下并无太多修饰,剑柄与剑尾处镶嵌着黄铜片,上有异兽虹纹,触之冰凉,剑柄与剑鞘接口处严丝合缝,浑然一体,同样也镶嵌黄铜片,刻以六瓣桃花纹理。潇子安将剑抽出,一道寒光乍现,除剑柄外剑身长两尺五寸,二指宽,通体雪白,在烛光的照耀下,时不时还能看到剑身上不规则的纹路泛起幽光,剑身的两侧中间各有有一条凹进去的血槽,看起来古朴无华。可剑一入手,潇子安便知这是一把上好的兵器。随手舞了几个剑花,潇子安更是惊奇,这剑身的重量恰到好处,多一份嫌多,少一分嫌少。
“大哥这剑是要赠予我的?”潇子安十分欣喜。
“那是自然,你自小便喜爱这‘百兵之军’,当哥哥的又怎会不知?我潇家家中子弟众多,唯有你最是努力修炼的,这宝剑自然是要给你。只可惜西叔父生前言说并不愿你显露法术,所以我只能在他去世之后才着手为你寻找宝剑。终于,让我在无意间寻得此宝,带回来送与你。”
“如此,多谢大哥了。”潇子安将剑重新放回盒中,然后就准备带着剑离开。
“哎哎,你这是要走吗?”潇乾赶紧拦住。
“是啊,我先把剑放回家里再过来。”潇子安强忍着激动地说道。
“哎呦,二弟呀。你看看你都有些魔怔了。这剑是你的,放在书房里又不会被人偷走,等用了晚膳,你再拿回去也不迟啊。”潇乾赶忙拉住了自己的兄弟,有些无奈的笑着说道。
“啊,也是,那就先把它放在这里,我们先去用晚膳。”
潇子安临走的时候,还拍了拍盒子,看得出来,他对这柄剑是真的喜爱。
潇家众人,除未曾成家又失踪的二伯父和自己的父亲之外,大伯父家中老小以及三伯父家中子孙,再加上潇子安父子二人,尽皆到齐,一家人其乐融融,宾主尽欢。平日里滴酒不沾的潇子安也趁着这气氛喝了几杯。回到家中,与儿子一起睡到天大亮。
等到第二天早上,隐隐约约觉得身边有人,潇子安立马惊醒,揉揉眼睛仔细一看,说道:“原来是你啊!”
“喝酒了?”
“是啊,顺带着还得来一宝贝。你要不要看......”潇子安还没说完,就听神秘人说道,
“不适合。”
“......”潇子安知道,他说这柄剑不适合自己,可是潇子安将剑握在手中的那一刻,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,这感觉就像他修炼法术时,第一次进入那种天人合一的状态。想来眼前这人不会明白的。因为他从来都不用兵器,只靠着身体灵活和法术强横一招制敌,所以也就懒得跟他解释那么多。
“我走了。”神秘人看他不说话,斜眼看了看熟睡在旁边的潇沐辰,转身欲离去,却被潇子安叫住了,
“慢着。”
神秘人站住了,回过头望着潇子安,没有说话。
“药我己经喝过了,你这次时候走?”潇子安问道。
“不走了。”神秘男子回答道。
这一次出乎潇子安的意料,自与他相识以来,除了第一次被他救下,之后就再也没怎么见过他,一年到头的时间里,他都在外边替自己寻找治疗咳嗽药物,就只有在重阳节这天出现,然后又会悄无声息的消失。
“怎么,这次出外寻了三年,你的药量找够了?”潇子安问道。
“没有。”神秘人回答道。
“嗯?小五啊,你这样是不是有点儿不地道啊?这可是能救我命的药啊。”潇子安打趣道。
“......”
小五就是昨天站在潇子安身后的人。自从父亲死后,潇子安一首是孤身一人,被这人救了之后,经过慢慢的相处,发现他虽不爱言语,却真的对自己没什么坏心思。再者,有了这个闷葫芦在身边,自己时常还能逗一逗他,比自己一个人来的轻松。
这人也很尽心,知道他有咳嗽的毛病,便主动替他出外寻药。二人虽说没有太多交流,却很是默契。连潇子安也奇怪为何会有如此感觉,就好像二人是阔别己久的朋友一样。后来,他便高时常消失,最开始潇子安也试着找过,但是一无所获,慢慢地潇子安也就习惯了,知道他定会在重阳节回来找他,也就老老实实的等着了。
“又不说话了。那我问你,不去找药,你留下来干什么?”潇子安不死心,就是非得让他说话不成。
“保护你......们。”小五说话时顿了一下。
“呦,你竟然说了西个字,不容易不容易,这三年里我只在重阳节见过药,却从来没见过你的人。这下好了,你外出三年,竟然学会了多说一个字。来来来,我们到外面吃好的,庆祝一下。”
潇子安拉着小五的手热情地说道,可他却一动不动,说道:
“孩子。”
“哦,忘了忘了,你看看,我光顾着激动了。”言罢,潇子安轻轻抱起孩子,准备出门去。
“给我。”小五伸出两只手。
“你会抱吗你?别把他吵醒了。”潇子安有些怀疑,可是等他接过孩子的时候,脸上却挤出一丝笑意。
这下又轮到潇子安惊奇了,“没想到啊,这家伙还会笑,人是好人,只可惜脑子有点儿问题,唉!”潇子安腹诽道。
“对了,既然你回来了,我的东西是不是该还我了?”
“不行。”
“那你什么时候还我?”
“三年后。”
“到那时我儿子恐怕都敢自己出去单挑妖怪了。”
“嗯,走。”
二人说着话,便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走出大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