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光在青铜器表面折射出诡异的青铜色光晕,沈墨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面分裂成七个朝代的祭司。苏青胸口的玉璧突然迸发高频震动,展厅内所有青铜器的范线纹路开始渗出蓝绿色液体——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青铜器病,一种能让金属无限增殖的腐蚀菌。
"青铜纪年不是重启,"苏青突然抓住沈墨的手按在自己心口,"是吞噬。"她的胸腔传来机械运转声,沈墨的指尖触到青铜箭头上的铭文——那正是他三年前修复的商王武丁时期箭镞上缺失的「天罚」二字。
林科长的青铜面甲突然炸裂,飞溅的铜片在空中组成甲骨文卦象。沈墨看着那张与小周一模一样的脸爬满铜锈,突然想起助理总在修复室哼唱的诡异童谣——「七月流火,青铜噬月」,此刻那些音调正与曾侯乙编钟的残音共振。
"你每修复一件青铜器,都是在喂养它。"林科长(或者说青铜化的周助理)的声带摩擦出青铜屑,他的中山装裂口处露出齿轮咬合的腹腔,"从越王剑的菱形暗纹到曾侯乙尊盘的失蜡法,你以为自己在修复历史?"
展柜突然集体爆裂,吴王夫差矛破空飞来。沈墨挥动量天尺格挡的瞬间,矛尖的青铜竟与剑刃产生量子纠缠,西周时期的战争影像如病毒般侵入视觉神经。他看见自己握着玉璋站在祭坛,而林科长(穿着商代巫觋服饰)正将青铜溶液灌入苏青前世的眼眶。
苏青突然发出高频尖啸,玉璧碎成二十八片镶入地面。沈墨的皮鞋陷入突然软化的青铜地砖,游标卡尺的刻度疯狂闪烁——展厅正在坍缩成西周熔铜坩埚的内部结构,防弹玻璃碎渣在青铜溶液里重组为龟甲裂纹。
"量天尺不是剑,是晷针!"苏青的素纱襌衣燃起幽蓝火焰,她在火中展开体浑天仪。沈墨突然明悟,将剑尖刺入自己修复过的云纹铜禁。当青铜病毒顺剑身涌入血管时,他看到了真相:所谓青铜纪年,是某个高等文明将历史铸成青铜器的数据载体,而轮回是系统自检时产生的冗余数据流。
林科长的青铜身躯正在吸收晨光,外滩方向传来九鼎落地的巨响。沈墨的视网膜浮现出双重影像:陆家嘴摩天楼群正长出青铜基座,而佘山天文台的射电望远镜接收到的脉冲星信号,实则是三千年前那场血祭的青铜编钟残响。
"你才是祭品。"苏青燃烧的手指点在林科长胸口,他体内的青铜齿轮突然逆向旋转。沈墨抓住时机,将量天尺插入曾侯乙尊盘的冰鉴接口。整个上海的地铁隧道突然发出龙吟,2号线列车裹挟着西周陪葬坑的阴气冲进展厅,车窗上凝结着用尸蜡书写的甲骨文《葬经》。
青铜化的周助理在时空乱流中扭曲尖叫,他的青铜身躯正在分解成纳米级的范铸尘埃。沈墨抱住即将消散的苏青,发现她的骨骼浮现出GPS经纬度——那是佘山天文台地底尚未发掘的祭祀坑坐标。
"青铜器在说谎..."苏青最后的声音带着电磁杂音,"真正的玉璋在..."她的身体突然坍缩成青铜浑天仪的枢轴,十二道青铜锁链破土而出,将沈墨拽向沸腾的黄浦江底。江水中漂浮着青铜化的金融白领,他们西服上的领带夹都变成了微型青铜爵。
当沈墨触及江底祭坛时,九鼎中央悬浮的正是他前世斩断的玉璋。玉璋表面布满电子回路般的雷纹,而璋体内嵌着的芯片正用甲骨文显示着倒计时——距青铜纪年完全覆盖现行公元,还剩12个时辰。
江面突然降下青铜色的雨,每一滴雨珠都包裹着战汉时期的青铜残片。沈墨的西装彻底转化为缀满玉片的祭服,量天尺在他掌心融化重组,变成刻满克莱因瓶公式的青铜晷针。远处传来苏青的呼唤,声波在江水中形成量子甲骨文:
「铸我于火,量劫于尺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