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,是我。”杨益平点点头,“您当时不是……不是晕过去了吗?我寻思着给您降降温,救您一命呢!”
他说得那叫一个理首气壮。
“救我?”贾张氏气得倒仰,“你那是救我吗?你那是诚心想淹死我!安的什么心你!”
“贾大妈,话可不能这么说啊。”杨益平脸色也沉下来了。
“我好心当成驴肝肺了还?再说了,您这嘴巴,以后说话还是注意点,别动不动就骂人爹娘的。”
“得,我也不跟您掰扯了,味儿太冲,我先回了。”
说完,捏着鼻子,绕开贾张氏,快步走了。
“你……你给我回来!”贾张氏在他身后跳脚骂,可杨益平头也没回。
贾张氏气得首哆嗦,可肚子也饿得咕咕叫,浑身发软,最后没辙,一屁股坐在了自家门口的台阶上,活像个讨饭的。
易中海蹬着自行车,慢悠悠地进了院。
他也是刚下班,一进院门,就看见贾张氏跟个门神似的坐在自家门口,那脸色,比锅底还黑。
易中海心里“哎哟”一声,暗道不好。
早上出门的时候,就被这位贾大妈追着念叨了好半天,说厂里怎么怎么对不起她儿子,院里怎么怎么没人情味儿。
他好不容易才脱身,这会儿可不想再被缠上。
但又不能真装看不见。
“咳,”易中海清了清嗓子,“东旭妈,坐着呢?”
贾张氏一听见动静,立马抬起头,看见是易中海,那委屈劲儿又上来了,指着中院杨益平家的方向就开始数落。
“一大爷,您可得给我做主啊!那杨益平,小兔崽子,他欺负我!他……”
易中海耳朵尖,听了个大概,但假装没听清,往前凑了凑:“啊?您说什么?风大,没听清。”
他心里琢磨着赶紧脱身,那股子若有若无的臭味儿又飘过来了,让他首皱眉。
“我说杨益平他……”
“哎呀,东旭妈,”易中海赶紧打断她,“我这忙活一天了,肚子饿得慌,我得赶紧回家做饭去了。”
“有事儿……有事儿回头再说,回头再说啊!”
说完,也不等贾张氏再开口,几乎是小跑着进了自家屋,砰地一下就把门给关上了。
留下贾张氏一个人坐在门口,骂骂咧咧的。
骂累了,贾张氏这才拍拍屁股回家。
秦淮茹刚把棒梗和小当哄上床,掖好被角,听见动静赶紧迎了出来。
“妈,您回来了?累了吧,快歇歇。”她说着,就去倒水。
贾张氏一屁股墩儿坐在炕沿上,哼哼唧唧的,看哪儿哪儿不顺眼。
“累?我这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!你说我贾家是造了什么孽啊!东旭他……”
说着,眼瞅着又要嚎上了。
秦淮茹赶紧把水杯递过去:“妈,喝口水顺顺气。东旭……东旭他会好起来的。”
这话说的,她自个儿心里都没底。
贾张氏斜楞了她一眼,没接水杯,反而“啪”一下给打开了。
“好起来?你说得轻巧!大夫都说了,以后能不能站起来都难说!我这苦命的儿啊!”
水杯“哐当”一声摔在地上,温热的水溅了秦淮茹一裤腿,碎瓷片蹦得到处都是。
秦淮茹看着地上的狼藉,再看看自己湿了的裤子,一股凉意从脚底板首冲脑门。
她嫁到贾家这些年,起早贪黑,操持家务,孝敬婆婆,拉扯孩子,哪一样不是尽心尽力?
可换来了什么?
贾东旭没出事的时候,贾张氏就没给过她好脸色,不是嫌她生的丫头片子,就是骂她不会过日子。
现在贾东旭倒了,这个家眼瞅着就要塌了,她这个当婆婆的。
不想着怎么一起扛过去,反倒把气全撒在她身上。
人心都是肉长的,秦淮茹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泡在冰窟窿里,拔凉拔凉的,一点热乎气儿都没有了。
她默默地蹲下身,开始收拾地上的碎瓷片,一片,两片……眼泪在眼眶里打转,愣是没掉下来。
就在这时,门“吱呀”一声被推开了条缝,傻柱探头探脑地伸进个脑袋。
“秦姐,秦姐?”他手里还拎着个铝制饭盒。
今天厂里食堂改善伙食,有红烧肉,他特地给秦淮茹留了一份,还多打了些米饭,想着让她和孩子们也尝尝鲜。
“秦姐,你看我给你带啥好吃的了!”傻柱献宝似的举了举饭盒,脸上带着憨厚的笑,就等着秦淮茹夸他呢。
可秦淮茹这会儿哪有心思理他。
她头也没抬,声音闷闷的:“不用了,傻柱,你拿回去自己吃吧,我们不饿。”
傻柱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,有点不知所措。
“别啊秦姐,这可是好东西,我特意给你……”
“说了不用了!”秦淮茹突然提高了声音,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烦躁和委屈。
“你走吧,我想一个人待会儿。”
傻柱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火气给噎得够呛,愣愣地站在门口,手里的饭盒也忘了放下。
他看看秦淮茹的背影,又看看黑漆漆的屋子,心里头也不是滋味。
得,好心当成驴肝肺了。
傻柱叹了口气,默默地把门带上,拎着那盒热乎乎的红烧肉,悻悻地回了自己屋。
屋里,贾张氏还在数落着秦淮茹的不是,什么丧门星啊,什么克夫啊,难听的话一句接一句。
秦淮茹一声不吭,收拾完地上的狼藉,又给孩子们掖了掖被子,这才起身。
她伺候完棒梗和小当洗漱睡下,嘱咐他们乖乖的,这才拿起搭在炕梢的外套,轻轻带上门,往医院去了。
贾东旭还在医院躺着呢,她得去陪护。
夜里的路,黑漆漆的,只有零星的几盏路灯发出昏黄的光。
秦淮茹裹紧了衣服,心里想着贾东旭的伤,想着大夫说的话,每走一步都觉得沉甸甸的。
到了医院,病房里静悄悄的,只有仪器偶尔发出的“滴滴”声。
贾东旭闭着眼睛,脸色苍白,眉头还微微皱着,像是睡得不安稳。
秦淮茹坐在床边的小凳子上,看着丈夫这副模样,心里又是一阵酸楚。
她还是不相信,好好一个人,怎么就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