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是一道闪电劈中了许漾的脑子,她从里到外的都僵住了。
问:多年买彩票,一朝中得一亿大奖是什么感受?
是烟花在脑袋里乱窜,炸的人头重脚轻,浑身飘飘忽忽的,耳朵像是蒙上了一层毛玻璃,朦朦胧胧的听不清人在说什么。
终于有人能一枪即中了?
重金求子多年的富婆表示不敢置信。
许漾细细回忆了一下那晚的姿势和动作,那个周劭确实是有把子力气的。
原来她适合这种力工款的,之前那么多年没成功只是因为缺少了点儿横冲首撞的力气。
早知道她就发个招聘启事,要求力大活,好包吃包住,年薪百万,或是在白马会所点那个人称‘无情打桩机’的壮汉了,说不定她现在娃都生了,也就不会在生日的时候出海玩得命都没了。
许漾摸了摸自己的肚子,和往常一样,有点儿肉肉,软乎乎的,她完全没能想到,这里面,装了一个即将萌发的种子。是许漾苦求多年一朝实现的美梦。
可惊喜褪去理智很快回笼,这个孩子不能留!
这个孩子的诞生始于两大包‘催情促孕宝’,兽类专用药。备过孕的都知道,无论是什么药都有致畸或者是影响胎儿发育的可能,更何况是这样的药物。许漾不想赌,她不能不负责任的将它带来这个世界,却让它承担身体残缺的痛苦,这不是她的初衷。
她想要一个孩子,是要他来到这个世界上享受她所有的爱与托举,是她用无数金钱为他开道的快乐人生,而不是要带一条生命到这世上来享受人间疾苦。
虽然很不舍,但最理智的做法是趁着如今她与肚子里的小豆芽羁绊不深,还没有太多感觉早点儿结束这场不该有的缘分。
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,目光坚定道:“医生,我想打掉这个孩子。”
许漾漫无目的的沿着河边小道走着,医生的话还回荡在耳边,“许同志,我能理解你的顾虑,但根据检查综合评估下来,目前你的身体不允许你做流产。”
女医生双手交叠在桌子上,看着她的目光满是怜惜,“我不知道你之前有没做过检查,你有严重的贫血,血小板数差得太多,无论是药物流产还是手术流产,产后大出血的风险都特别大。你这种情况,无论是哪个医院都不会轻易给你做流产的。”
市一院己经是桐市最权威的医院了,如果这里都不能做,那别的地方更没有能做的了。
“医生,不能再想想办法吗?我的病例您也知道,这个孩子有很大概率的缺陷,我不能不负责任的将她带到这个世界来。”
女医生叹了口气,“只能先纠正贫血,再考虑后面的事情。理想的情况下贫血的情况很快被纠正过来,符合流产的指标,但你这种情况,恐怕贫血纠正过来的时候孩子都己经足月了。”
许漾呼出一口浊气,伸脚将路边的石子儿踢进一旁的草丛中,石子儿落在柔软的草丛中,发出刷刷的声音。
她摸着自己的肚子,脑子甚至无法转动思考,就这么一首走下去,带着她肚子里的小豆芽,慢慢的走下去。
“呜呜~”
路边停留了两只狗,一只母狗,骨瘦如柴,乳房松松的坠着,一只小狗,毛茸茸,肉嘟嘟,一只后腿少了半截。小狗在吃路边的呕吐物,母狗在一旁守护着,警惕的盯着靠近的许漾,喉咙里发出低低的警告声。
许漾站住脚,看了一会儿。
小狗很快就吃饱了,它跑回去去舔母狗的毛发,在它的脚下打滚儿撒娇,母狗伸出舌头给小狗从头到脚来了个全身舔舐,这才慢悠悠的走过去将小狗剩下的东西舔了个精光。
母狗回头看了许漾一眼,这才小跑着离开。
小狗踉跄着追了上去,他的腿瘸了,跑不快,母狗就停下来等一会儿它,等它追上了,就又往前跑,如此周而复始,它们很快消失不见。
小狗的世界很简单,好像跟着妈妈就很快乐。
许漾找到一张公园椅坐了下来,她摸着肚子理所当然的翘了班,反正没课。
许漾是商人,她有商人的理智也有商人的赌徒心理,现实己经将她推到了这里,她只能迎难而上了。
“小豆芽,作为我许漾的孩子,你愿意和妈妈一起赌一场吗,如果你真的愿意来到这个世界上,你就努力,妈妈也努力。如果你赢了,那妈妈就认了,如果妈妈赢了......”
“那妈妈就许你下次,下次你还做妈妈的孩子,好不好?”
许漾轻柔的摸着小腹,认真的对着里面说:“你不说话妈妈就当你答应了,接下来,加油。”
许漾走到一处小亭子,那里摆放着一部公用电话,她深吸了一口气,走了过去。
“师傅,打电话。”
电话亭里坐着看报的老大爷抬起头看了许漾一眼,“市内5分钱一次,长途按分钟计算。”
许漾点点头,给了5分钱,她从包里拿出周劭留的电话,拨了过去。
电话嘟——嘟——的响了几声都没人接,就在许漾快要放弃的时候终于被接通两人,“喂,李长兴家,请问你找谁?”
许漾握着话筒,“我找周劭。”
“周劭回部队去了,不过他有留联系电话,你需要吗?”
许漾应了一声,从一旁拿起铅笔,“您说,我记。”
那边报了一串电话号码过来,许漾挂上电话,对老大爷说,“这次打个长途。”
老大爷拿出闹钟放在眼前开始掐表,“打吧。”
许漾拨了过去,转了不知道多少次,终于联系到了周劭所在的营队,“喂,请帮我找临江军区第12集团军周劭周同志。”
按着惯例,值班人员盘问了许漾的单位,来电事由,“好的,稍后给您回电。”
这年头打个电话也不方便,许漾摇摇头,挂了电话。
“五毛三分钱。”
“嘿,您可是在我还没拨号的时候就掐表了,那三分钱你还给算啊。”许漾手指按在亭子延伸出来的木板上,“抹个零头。”
那大爷看了她一眼,“三分钱还计较,行了,就给你抹个零头。”
许漾成功砍下3分钱的零头,换了块糖塞进嘴里,她一边和大爷闲扯一边等着那边的回电。
二十几分钟后,电话亭上的电话响了起来,许漾伸手去接,电话那头先是出现一阵杂音,接着,一个温和的男声在那边响起起:“喂,你好,我是周劭。”
许漾几下将糖块咬碎咽了下去开口道:“你好,周同志,我是许漾,我怀孕了,想请你来桐市商量一下孩子的事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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查了一下资料,严重贫血时人工终止妊娠的出血不可控,而自然分娩的失血量是可预测和管理的,所以严重贫血会建议先纠正贫血再分娩或流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