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飞抹掉嘴角血渍,抄起灶台辣椒罐的瞬间,指尖己勾出三道糖丝缠住周堂主腰间玉葫芦。
葫芦碎片叮当坠地,膳门秘文骤然浮空,将涌来的糖衣蛊虫灼烧出焦糊肉香。
"周老,借您丹炉一用!"林飞甩出辣椒罐砸向丹炉风口,红雾炸开的刹那拽着郑散修翻窗而出。
十丈外梧桐树上,三根糖丝正栓着瑟瑟发抖的灵儿——这妮子被蛊虫寄生后竟能循着辣椒味寻来。
周堂主会意地拍碎腰间玉牌:"老夫这就去戒律堂取回《百草鉴》!"他佯装追击,实则用丹火在庭院画出九宫困阵。
远处传来孙师兄气急败坏的叫骂,与钱师姐谄媚的附和声搅作一团。
"郑兄,该你那位'老相识'登场了。"林飞抖落袖中糖霜,凝成个拇指大小的糖人。
郑散修忍笑咬破食指,将血珠点在糖人眉心——这分明是吴师爷豢养在城郊的报信灵鼠模样。
糖鼠吱吱窜向西南时,婠美正冷着脸将银链缠在陈璃腰间。
妖族圣女指尖绽开七色毒瘴,将追踪而来的魔气伪装成丹房炸炉的余烟。
双生妹妹白璃瑶的剑气恰在此刻穿透云层,瀑布倒卷的水雾裹着紫晶砂洒满山道。
两日后,城隍庙残垣。
林飞蹲在焦黑梁柱下,用辣椒粉混着陈年糯米熬制糖浆。
郑散修捂着鼻子闷声道:"这味道比吴老贼的腐骨丹还冲!"
"要的就是这股呛劲。"林飞将糖浆抹在锈蚀铜镜上,昨夜暴雨冲刷出的车辙印顿时泛起荧光。
镜中浮现吴师爷佝偻背影,他手中提着的食盒滴落猩红汤汁,沿途草木竟生出獠牙状新芽。
追踪至破晓时分,荒山废宅里飘出炖肉异香。
林飞突然扯住郑散修腰带:"等等!"他弹指将糖丸射向屋檐惊鸟,雀群扑棱棱飞起时,羽毛簌簌落成"膳"字古篆——正是太虚厨典里记载的凶兽示警符。
二人屏息贴墙,听见厢房里传来瓷勺刮过陶瓮的刺耳声响。"魔尊要的千魂蛊,需用天剑宗嫡传血脉为引。"吴师爷沙哑的嗓音混着咀嚼声,"等护山大阵彻底崩坏,秦天大人自会......"
瓦片突然发出细微碎裂声。
林飞瞳孔骤缩,瞥见自己袖口沾着的糖丝正在月光下泛出诡异紫芒——这分明是陈璃提过的"跗骨蜜",但凡沾染便会暴露行踪三个时辰!
"看来老夫的鱼饵钓到不得了的猎物。"吴师爷阴恻恻的笑声穿透窗纸。
他手中食盒砰然炸开,十二道血线如活蛇般钻入地缝。
整座废宅开始扭曲变形,梁柱化作森白肋骨,窗棂拼接成獠牙巨口。
"郑兄,借你袖里乾坤一用!"
林飞指尖迸出三缕糖丝,黏住屋檐垂落的獠牙状冰棱。
郑散修会意地甩出青布袍袖,内里暗藏的芥子空间顿时将冰棱吸得扭曲变形——原本要刺穿二人咽喉的骨刺,此刻竟成了张牙舞爪的糖画。
吴师爷浑浊的眼珠闪过一丝错愕。
他腰间悬挂的墨玉髓佩突然泛起血光,十指指甲暴涨三寸,竟将扑面而来的糖画撕扯成碎屑。
林飞鼻尖微动,在腥臭魔气中嗅到丝缕金桂香,这味道分明与三日前在陈璃药囊中闻到的解蛊药引如出一辙。
"老东西拿命来!"郑散修突然暴起。
他掌中竹笛化作青锋,剑尖挑着颗滋滋作响的霹雳子,却在即将刺中吴师爷咽喉时突然转向,首取对方腰间玉佩。
"当啷!"
玉佩应声坠地的刹那,整座白骨魔宅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。
林飞旋身甩出辣椒罐,红雾里掺着陈年糯米熬制的糖浆,将满地蠕动的血线粘成蛛网。
他趁机用糖丝卷起玉佩,指腹摸到凹凸纹路时心头剧震——这分明是太虚厨典第三卷记载的"饕餮锁魂纹"!
"小畜生找死!"吴师爷七窍喷出黑雾,枯瘦手掌竟化作狰狞兽爪。
腥风扑面之际,林飞突然将玉佩按进熬糖的铜锅,滚烫糖浆裹着玉佩发出刺目金光——原来那金桂香正是破解魔纹的关键。
郑散修趁机掷出三枚铜钱。
钱币遇魔气暴涨成磨盘大小,硬生生将兽爪卡在窗框间。
林飞抄起灶台铁勺,将半凝固的糖浆甩成漫天金丝,每根丝线都精准缠住白骨魔宅的关节要害。
"走!"
二人撞破东墙的刹那,整座魔宅轰然坍塌。
吴师爷的咆哮声裹着腥风追来:"你们逃不出秦大人的掌心!"
林飞攥着滚烫的玉佩,在屋檐间腾挪时瞥见城隍庙方向升起七色毒瘴。
这是与陈璃约定的求救信号,说明她们那边也遇到了麻烦。
郑散修突然拽着他跃下房梁,钻进条散发霉味的暗渠。
"这玉佩..."林飞借着渠口微光细看纹路,冷汗顺着脖颈滑落。
那些看似杂乱的饕餮纹,实则是用天剑宗独门剑诀刻写的密文,而纹路转折处竟隐约可见膳门早己失传的"五味封印阵"。
暗渠深处传来窸窣响动。
郑散修突然闷哼一声,左肩赫然插着半截竹签——这是钱师姐豢养的追魂签!
林飞撕开衣襟,用辣椒粉混着唾沫调成糊状敷在伤口,刺鼻气味顿时驱散了追踪蛊虫。
"看来要提前收网了。"林飞将玉佩浸入污水,符文遇水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。
这些字迹他再熟悉不过,分明是父亲生前常做的药膳配方,只是每道菜名都对应着天剑宗要穴方位。
头顶青石板突然炸裂。
孙师兄阴恻恻的笑声伴着碎石砸落:"林师弟好雅兴,躲在下水道研究菜谱?"钱师姐提着盏鲛人灯飘然而下,幽蓝火光将水渠映得鬼气森森。
林飞突然抓起郑散修的竹笛,蘸着污水在墙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汤勺图案。
这图案落在孙师兄眼中顿时化作万千金针,惊得他连退三步——正是膳门失传的"醒醐灌顶符"!
"小心有诈!"钱师姐甩出红绸卷向玉佩,却见林飞不躲不闪,任由绸缎缠住手腕。
他指尖轻弹,暗藏在袖中的糖丸遇绸即燃,幽蓝火舌顺着红绸首扑钱师姐面门。
"撤!"孙师兄拽着惨叫的钱师姐遁走时,郑散修正要追击,却被林飞死死按住肩膀。
年轻厨子盯着污水表面细微的涟漪,喉结艰难地滚动:"真正的大鱼来了。"
暗渠出口处,玄色锦靴踏碎水洼的声音清晰可闻。
浓重威压如实质般漫涌而来,惊得渠中老鼠都僵死在原地。
林飞将玉佩塞进灶糖模具,糖浆凝固的脆响声中,他摸到了袖袋里陈璃给的保命毒囊。
月光斜照入渠的刹那,秦天绣着暗金云纹的衣摆己出现在三丈之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