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锦若的紫光划破天际时,徐冉正将第三坛烈酒灌入喉中。灼烧感从胃里窜上来,却压不住心头那把名为‘无能为力’的火。
徐冉踉跄着走出酒肆,手中酒坛“咣当”一声砸在青石板上,碎得西分五裂。
夜风卷着沙尘扑在脸上,他却感觉不到疼。比起甄建胸口那十七刀,比起锦若看他时那淬了冰的眼神,这点疼算什么?
“再来一坛!”他哑着嗓子冲酒肆里喊,却无人应答。店小二早就缩在柜台后,不敢靠近这个满身是血、眼神癫狂的醉汉。
徐冉低笑一声,摇摇晃晃地往城外走。他想杀回青隐山,想一剑劈了莫方白那老贼的头颅,可刚运内力,肺腑便如刀绞。那日西巷血战留下的伤,至今未愈。
“废物……”他骂自己,仰头灌下最后一口酒,辛辣的液体混着血腥气咽下喉咙,“连甄建都护不住……”
城外驿站的灯笼在风中摇晃,像一团将熄未熄的血火。
徐冉眼前发黑,终于支撑不住,一头栽倒在泥泞里。恍惚间,他仿佛看见甄建蹲在旁边,还是那副憨厚模样:“徐大哥,你咋喝成这样?锦若该担心了……”
“她不会了……”徐冉伸手去抓,幻影却散了。
最后的意识里,是一双沾满草屑的布鞋停在他面前。
浓烈的药草味刺入鼻腔,徐冉猛地睁开眼,头顶是茅草铺就的房梁。
他下意识去摸腰间佩剑——空的。
“醒了?”院外传来冷淡的声音。
徐冉浑身绷紧,这声音……
他赤脚冲出房门,迎面一道掌风劈来!
两人拳脚相撞,徐冉重伤未愈,招式却愈发狠厉。对方身形如鬼魅,每一击都精准地避开他的要害,像是在试探。
三十招过后,徐冉突然变招,一记“松风回雪”首取对方咽喉。却在看清对方面容的瞬间硬生生收势,指节擦着那人鬓角掠过,削断几根青丝。
“南宫……王爷?”
“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!”南宫无月甩袖冷笑,“锦若在宫里被千夫所指,你倒好,在这儿醉生梦死!”
徐冉如遭雷击,垂在身侧的手微微发抖:“我……”
“你什么你?”南宫无月一把揪住他衣领,“莫方白勾结游丝门害死甄建,这背后的阴谋远不止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。”
“那我又能怎么做?”徐冉猛地抬头,眼里充满了绝望。
“先让你见个故人吧!”南宫无月看向徐冉的眼神里有无奈,也有对这个年轻人的怜惜。
“冉儿。”
温和的嗓音从身后传来,徐冉浑身一震,缓缓转身。
茅屋门口站着个青衫男子,面容清癯,眼角细纹里沉淀着岁月风霜。
“师……父?”
徐青玄微微一笑,指尖轻抚腰间木剑:“五年不见,连‘松风回雪’都使不利索了?”
徐冉双膝一软,重重跪倒在地。这些天的隐忍和委屈,全化作了喉间一声哽咽:“弟子……无能……”
南宫无月抱臂冷哼:“现在哭有什么用?你师父这些年暗中查证,莫方白不仅勾结游丝门,还与那隐藏在暗处的主谋一起私通东倭。证据就在青隐山禁地的冰窟里。”
徐青玄扶起徒弟,将木剑塞入他手中:“冉儿,你可知为师为何给你取名一个‘冉’字”
徐冉茫然摇头。
“因为‘冉’者,乃‘冉冉升起的侠义之火’,”老人目光灼灼,“侠者,知其不可为而为之。就像此刻,明知必死也要护住想护的人。”
院外突然传来马蹄声,南宫无月挑眉:“你的药和剑都备好了。是继续买醉,还是去救你的小公主,自己选。”
徐冉握紧木剑,眼底血色渐渐化作锋芒:“师父,禁地冰窟的机关……”
徐青玄大笑,袖中甩出一卷地图:“早给你画好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