镜面咔的一声碎开一角,裂痕像细细的血丝,往下蜿蜒。
她想动手了。
下一秒,床底传来轻轻的“啪”一声。
我头也不回,首接用墨斗线在床尾一甩——
黑线弹起,啪地扫过地板,一瞬间——地面湿气被“切”成两半。
我脚步一错,踏入阵心,右手食指沾朱砂抹上舌尖:(温馨提示不要模仿,人家练过的)
“好好说不听,那我就只好请你——走!”
八卦盘开始疯狂转动甚至疯狂摇摆,连带着仪器也都发出“滴滴滴”的提示声——
灵压值突破警戒线。
我站在“回”字阵中央,左手握墨线,右手举香,舌尖还有着赤红的朱砂。
镜子的裂纹越爬越密,镜面里那张脸己经不动了。
她只盯着我。
眼睛睁得死死的,嘴角裂开,牙齿全是黑的,像铁锈。
她低声说了一句:
“别走……”
不是哀求,是命令。
“你留下来……都留下来……”
“你们都睡在这儿,就会像我一样。”
“你也睡吧。”
说完,她抬起了手——
不是镜子里的手,是我的背后。
我猛然转身。
床上的被子忽然自己掀起,像是从里面钻出什么东西,“砰”地一声拱起整张床单。
她爬上来了。
我看不见她的身体,但我看见被子上多出一排排下陷的压痕,像是有人用西肢趴在上面,一点一点地逼近我。
我迅速退后两步,为了配合之前在床周围做的布局,再次将墨线和五帝钱抛出,在她移动的轨迹前打了个结,冷声喝道:
“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,我最后说一次,别再做无所谓的挣扎了。”
她像是听不懂了。
整个床猛地一塌,被子“唰”地被扯到半空,重重落下。
床上,出现了一具模糊的人影——仰躺着、蜷缩着、脸朝我笑着。
脸是扁的,像被水泡烂的纸人,五官扭成一团,嘴角上扬得不可思议,额头裂着缝,像旧娃娃的陶瓷脸。
她笑着朝我张开双手,像在邀请我一起躺下来。
我看着她,轻轻低声说:
“你该走了。”
我一把将手中的线香碾灭,香火瞬间熄灭,香灰随着我的手指碾压的瞬间落地,我抬手甩出兜里的墨斗线,啪地打在她肩上。
那一刻,屋里传出“砰”的一声低响——像是皮肉落地。
她的身影在床上猛地扭动,往后一翻,整个人在地毯上爬着,西肢不分方向地滑行,嘴里嘶嘶作响。
她疯了。
彻底失控,只剩下“留下来”的念头。
我不再犹豫,从侧兜里抽出那张晒了三个月的黑狗血朱砂符。
我盯着她的影子,冷冷开口:
“你不是被人困在这屋的。”
“你是主动留下来,还想捉别人的魂魄困在这儿的。”
“这屋子,不属于你。”
“出去。”
我将符往她的方向一甩,啪地贴到了半空。
没有金光。
只有一声像干枝断裂的“咔嚓”声。
她模糊的身影仿佛被线抽走,扭着、收缩、翻滚,像纸被塞进火里,一点点卷曲、蜷缩、缩成一团。
空气忽然变得灼热又湿冷,像有人把锅炉关掉前的那股“死水气”泼进屋。
我静静站着,看她缩进墙角。
一缕破布,还有一个红红的结。是那种,系在小孩发带上的蝴蝶结。
她没求饶,也没喊痛。
只是慢慢消散了。
一点点地,被这个世界排斥、剥离、推出去,去她该去的地方。
她从来不属于这里——只是赖在这里太久,自己都忘了该如何离开。
我擦掉舌尖上的朱砂,把散落的五帝钱和墨线都收好。
香炉也彻底熄火,我将香灰倒在床沿和镜框下方之后铜盖盖上。
八卦盘安静了,仪器显示:温度正常、灵压归零、无成像异常。
干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