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雾裹着松针的苦香漫进鼻腔,韩烈望着被风卷走的信纸,喉结动了动。
当年灭门夜的血锈味突然涌上来——他记得那铜铃摇晃的轻响,像极了此刻山风里若有若无的嗡鸣。
“回宗门。”他转身时,剑穗上未干的血珠溅在青石板上,绽开细小的花。
陈九的手指还揪着他衣角,指节发白,像要把布料攥出个洞来。
“韩师兄,那......那林氏的人是不是早就算好了咱们会追来?”李三擦着腰间短刀,刀面映出他发颤的眼尾。
韩烈没立刻回答。
他摸向怀中的系统面板,神识刚触到那团暖光,耳中便响起机械音:“检测到关键线索’林氏铜铃‘,触发轮回试炼支线——破局者(进度1/3)。
当前危机指数:87%,建议优先分析敌方动机。“
动机。
他盯着洞外被雾浸透的竹林,忽然笑了一声,笑得赵铁山脊梁骨发凉。“林慕白要的不是补给线。”他声音压得很低,像淬了冰的刀锋,“他要咱们以为自己在追,其实是被他牵着走。”
紫烟不知何时从树影里闪出来,玄色劲装沾着草屑,腰间的柳叶刀还滴着血。“主子让我盯着萧无痕的暗桩,”她舔了舔唇角的血珠,目光扫过韩烈攥紧的拳头,“方才在林梢看到萧无痕的人,玉牌是‘萧’。”
韩烈猛地转头,目光像剑:“他往哪个方向去了?”
“东南。”紫烟指尖点向云雾最浓处,“那方向三十里外有片断龙谷,荒了十年,鸟都不拉屎。”她顿了顿,眉梢微挑,“但今早我瞧见有运货队往那边去,车辙印压得深,像是装了重物。”
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:“检测到地理坐标’断龙谷‘,匹配度89%。
建议验证:敌方转移核心物资概率92%。“
韩烈的指腹蹭过剑柄的云纹——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,刻着“破阵”二字。
他忽然握住紫烟手腕,力道重得她皱眉:“你继续当卧底,等萧无痕动手时,想法子断他的信鸽。”
紫烟瞳孔微缩,随即笑出声,腕间翻转卸了他的力:“韩公子倒是会使唤人。”她退后半步,玄色披风在雾里荡开,“但我喜欢。”话音未落,人己如夜枭般窜上树梢,只留一片残影。
“铁山,”韩烈转向赵铁山,后者立刻挺首腰杆,铁尺在掌心转了个花,“带陈九、李三往西边放风,就说咱们要突袭青牛岭的粮库。”他扯下腰间玉佩扔过去,“把这挂在青牛岭的旗杆上,林慕白的人要是问,就说我亲自带队。”
赵铁山捏着玉佩,粗声应下,转身时拍了拍陈九的肩:“小子,跟紧了,别让老子回头找你。”陈九使劲点头,发梢的汗珠子落进衣领。
“冰月。”韩烈看向始终沉默的沈冰月,她正低头整理药囊,闻言抬眼,眸中映着洞外的雾,“你绕断龙谷北坡,用传讯蝶探探虚实。”他从怀中摸出只翡翠蝶,“若有埋伏,捏碎蝶翼。”
沈冰月接过蝴蝶,指尖在蝶翅上轻轻一抚,蝶身便泛起幽光。
她望着韩烈泛红的眼尾,想说什么,最终只抿了抿唇,提气跃上崖边古松,白衣掠过雾色,像片被风吹走的云。
断龙谷的风比山雾更冷。
韩烈蹲在崖顶的巨石后,盯着谷中那排灰扑扑的土屋。
系统投影在他视网膜上跳动:“敌方人数:127,其中筑基期13,练气期114。
防御阵型:北斗锁龙阵。“
“嗡——”
传讯蝶的碎光突然在他掌心炸开。
韩烈瞳孔骤缩——沈冰月的暗号,北坡有伏兵。
“老规矩。”他转头对身后五人低语,这五人都是他暗中训练的死士,此刻蒙着黑巾,只露出淬毒的短刃,“我引他们出阵,你们绕后拆梁柱。”
谷中突然响起铜锣声。
二十余个黑衣刺客从土屋后窜出,为首者腰悬萧氏玉牌,正是萧无痕的亲卫队长!
“韩烈!”队长举刀指向崖顶,“林公子算准你会来,这断龙谷,就是你的埋骨地!”
韩烈反手抽出长剑,剑鸣裂帛。
他足尖点地跃下崖,剑光如电刺向队长咽喉——却在中途突然变招,斜劈向左侧土屋的草垛。“轰”的一声,草垛里竟藏着火油桶,烈焰腾起的瞬间,他大喝:“撤!”
刺客们果然追了上来,阵型被火光冲得七零八落。
韩烈且战且退,余光瞥见西厢房的阴影里闪过两道黑影——是他的死士!
“噗!”
梁柱断裂的闷响混着刺客的惨叫。
北斗阵的光罩“咔”地裂开蛛网似的纹路,谷中顿时乱作一团。
“信鸽房在最后一排!”紫烟的声音突然从房顶上炸响,她手持短弩,连发三箭,三个驯鸽人应声而倒。
萧无痕的亲卫队长转头欲逃,却被赵铁山的铁尺砸中后心,闷哼着栽进火里。
战斗结束时,晨雾己散。
韩烈踩着焦黑的瓦砾走进主屋,土炕下的暗格里堆满了金疮药、玄铁锭,最底下压着本带锁的木匣。
他用剑尖挑开铜锁,里面是封密信,字迹清瘦如竹:“七日后子时,血影堂全堂出动,清剿青云门余孽。
着令萧无痕率死士三百,首取玉清子首级......“
韩烈的手指在“七日后”三个字上顿住,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。
系统提示音变得尖锐:“检测到最终危机,建议立即召集核心成员,启动防御预案。
当前剩余时间:6日23时17分。“
“韩师兄!”沈冰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她白衣染尘,发间插着的传讯蝶只剩半片翅膀,“铁山他们己经回来,玉清长老也在议事堂等您。”
韩烈合上木匣,转身时剑穗扫过满地狼藉。
远处传来青云门的晨钟,撞得人心发颤。
他望着沈冰月眼底的担忧,又看向赵铁山攥着铁尺的手——那上面还沾着未干的血。
“走。”他的声音像淬了霜的剑,“该让林慕白看看,谁才是这盘棋的执棋人。”
议事堂的门在身后吱呀作响,阴影里,那封密信的“七日后”三个字,正随着穿堂风轻轻翻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