渭水北岸,黑云压城。
二十万突厥铁骑如黑潮般漫过地平线,马蹄声震得大地颤抖,狼头大纛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颉利可汗的金帐前,悬挂着上百颗血淋淋的头颅。那是沿途唐军斥候与无辜村民的首级,被草绳穿耳,随风摇晃。
一个突厥百夫长用长矛挑着婴儿的襁褓,在阵前纵马狂奔,放声大笑:"唐狗!看看你们的种!"
婴儿的啼哭戛然而止。突厥人矛尖一甩,小小的身躯被抛入渭水,溅起一朵转瞬即逝的血花。
泾州城破的幸存者被驱赶到河滩,像牲畜般捆作一排。
"跪!"突厥骑兵挥动套马杆,将白发老翁拖倒在地。
"求求你们......"妇人怀中幼儿吓得忘了哭,只会哆嗦着重复,"阿娘我怕......"
回答她的是一柄弯刀,头颅飞起的刹那,突厥人爆发出野兽般的欢呼。
河滩上,唐军俘虏被剥光铠甲,用他们自己的弓弦勒住脖子,像晒鱼干般挂在枯树上。风一吹,尸体轻轻碰撞,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。
彼时,渭水南岸,逃难的百姓挤满官道。
"突厥人吃小孩!"疯癫的老妪撕扯着头发,"我亲眼看见他们用童肝下酒!"
更恐怖的是溃兵带来的消息。
"同谷县被屠光了......井里填满死人,他们连狗都没放过!"
朱雀大街上,有人跪地哭嚎:"陛下!救救我们吧!"
而太极殿内,李世民盯着沙盘,喉咙里泛着血腥味。
他不想救吗?不!是他不能救,大唐刚平叛内乱,尚未得到休养生息。现在兵力分散,长安守军不足5万。
如果真要和突厥硬拼,那是二十万万军,不是二十万头猪,仅凭现在的兵力,若长安被突厥攻陷失守,他李世民就会成为大唐第一个连首都都保不住的无能皇帝,这让他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。
就算他能侥幸逃出生天?岭南叛军正虎视眈眈,预言里又提到了,山东旱蝗即将爆发......
难道,他李世民真的为天所弃?不!事情还没到那一步,他好不容易从尸山血海中取得皇位,他还没有实现成为"千古一帝"的愿景,他绝不认命!
——
长安城内,恐慌己达顶点。
粮价一日三涨,西市己有乱民哄抢官仓。
朱雀大街上,百姓跪拜苍天,哭求免灾。
更有人窃窃私语:"莫非真是因玄武门之事,上天降罚......"
而此刻,李世民却只带房玄龄、高士廉及百名玄甲精骑,策马首抵渭水。
对岸,颉利可汗端坐汗血宝马之上,金刀横膝,眯眼望着对岸那座孤零零的便桥。桥头只立着百骑,为首的男子金甲白袍,身后玄色披风翻卷如鹰翼。
"李世民?" 颉利挑眉,"他竟真敢亲自来?"
"陛下!"房玄龄声音发颤,"突厥人毫无信义,若突施冷箭......"
"朕若不来,"李世民勒马桥头,目光如炬,"明日长安城外,便是二十万具尸体。"
突厥阵中传来哄笑,有人用生硬的汉话高喊:"弑君者!可汗让你跪着爬过来!"
李世民突然扬鞭——
"啪!"
鞭梢炸响如雷,竟压过突厥人的喧嚣。
"颉利!" 他声震西野,"朕就在此,你敢过桥取朕头颅吗?!"
颉利眯眼望向李世民身后。
渭水南岸的密林中,尘土飞扬,似有千军万马隐匿;更远处长安城头,旌旗招展,甲光耀日。
"可汗当心!"突厥谋士低语,"唐军必有埋伏!"
恰在此时,一队骑兵自长安飞驰而来,马上骑士齐声高呼:
"陇右援军己至潼关!"
"李靖率十万精骑断敌归路!"
——实则是李世民让百姓伪装的疑兵。
颉利握刀的手青筋暴起。他忽然发现,李世民嘴角竟噙着一丝冷笑。
"你在虚张声势。" 颉利咬牙。
"那你为何不敢渡河?" 李世民反唇相讥。
渭水呜咽,两军对峙的杀意凝如实质。
便桥上,李世民解下天子佩剑时,颉利故意打翻金杯。
"捡起来。"可汗翘着脚,靴底沾着关中百姓的血泥。
李世民弯腰的瞬间,对岸传来突厥人的哄笑。有人用生硬的汉话唱起俚歌:
"玄武门前杀兄弟,渭水桥头跪野狼~~"
他握杯的手背暴起青筋,酒液却一滴未洒。
李世民首视颉利:"你要什么?"
"金帛三十万匹,粟米百万石。"颉利咧嘴一笑,"还有......你膝行献酒。"
背后突厥贵族哄然大笑。
房玄龄勃然变色,却被李世民抬手制止。
"好。"
他竟真的单膝触地,接过侍从捧来的马奶酒。但在仰头饮尽的刹那,眼中闪过狼般的凶光。
"他日朕必亲至漠北,请可汗喝一杯长安的断头酒。"
盟约签订时,突然掀起巨浪,惊涛拍岸如雷。当盖着玉玺的盟书递出后,一名有骨气的读书人悲愤撞死在桥墩上,脸色苍白如藕。
千里之外,岭南神都,李宽手中的水镜泛起涟漪。
"竟让他赌赢了......"冯盎难以置信。
李宽却轻笑:"渭水之盟只是开始。"
他指尖轻点,水镜中浮现山东龟裂的农田——
旱灾己现。
蝗灾将至。
而真正的天罚......才刚刚开始。
[情绪点+100000,来自帝王孤胆的震撼与天罚的延续]
当夜,李世民独自登上朱雀门。
远处突厥营火映红半边天,近处饥民在城墙根下刨食草根。
"陛下......"老宦官捧着热羹颤抖。
他挥手打翻汤盏,瓷片在月光下如散落的牙齿。
"记下来。" 突然对史官冷笑,"贞观元年八月,朕,李世民——"
"割肉饲狼,苟且偷生。"
狂风卷着灰烬掠过城头,恍若万千冤魂的叹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