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太太一听就朝着外面喊道:“勤娘你进来。”
门口处叫勤娘的婆子,应声进来。
“你去将柳姨娘的卖身契给我找出来,现在就去。”
“喏。”勤娘应答。
勤娘走后老太太又仔细想了想,猛然抬头:
“你这么说我想起来了,当年将柳姨娘的卖进来的人,说话口音不像是本地人。”
“哦,是哪里的口音?”陈嘉问。
“像是岭南道那边的。”老太太仔细回忆道。
“岭南道和南黎国边境接壤。”
“我记得因为水灾,那天家门口来了好多卖儿卖女的。
我怕他们死在咱家门口,便派了人出去施粥,在门口时正好遇上管家在挑人。
我就站着听了一会儿,当时就注意到柳氏了。”
陈嘉听了皱眉:“娘,那么多人,你为何当时一下子就注意到柳氏母女?”
“还能因为啥,那些人都脏兮兮的,只有她们母女两人穿着破烂但是很干净。”
陈嘉听了点点头。
“如此看来,这柳氏的嫌疑就更大了。”
老太太这会儿既气愤又后悔:
“这么多年居然引狼入室,现在还让他做了这家主,这是要带着我们陈家往绝路上走啊。”
“娘,不至于,朝中现在是希望我们能帮忙,抓住陈放当细作的把柄和实证,好将他拿下。”
老太太听了放下来一半的心,琢磨了一下开口道:
“现在这府上他的眼线可不少,说不好你收到京中信的消息,他己经知道了。
他那媳妇儿虽说是个庶女,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,你最好也派人查查。”
陈嘉听了笑道:“遵命,娘亲。
他知道了最好,这样他动手,我才能顺利抓到他的把柄。”
老太太一听,紧张道:“儿子,要不要娘再去给你找点高手跟着你,别再出意外了。”
陈嘉摇头道:“娘,不用了,我有人手。”
两人刚说完话,就见勤娘进来,将手中的卖身契递给老太太。
老太太借着灯光看了下,确定是柳氏的身契,就给了陈嘉。
陈嘉看了看收进怀中。
对着老太太行了一礼:“娘,那孩儿就不打扰你了,先告退。”
陈嘉走后,老太太翻来覆去,一夜未眠。
天亮的时候好不容易眯了会儿,就梦到陈家众人被带上刑场,一个个人头落地,又被吓醒了。
老太太唉声叹气,挣扎着起身。
吃早饭的心情都没有了,立即派人去请了自己娘家人来。
老太太娘家侄子是开镖局的,手下有些个身手好的人,便安排了几个脸生身手又好的给陈嘉调遣。
安排完后,又让人传话说自己这里昨夜有动静,让家里的护卫将东路的院子上下查一遍。
又将几个有问题的人,给打了板子送到庄子上。
正院里陈放的夫人于清月,昨夜也收到了陈放的信。
让她派人严密监视陈嘉,若是发现最近有京中来人和陈嘉接触,就即刻动手除掉陈嘉。
于清月将手中的信燃掉,漫不经心的问:“大爷今日做了什么?”
“大爷此刻己经出门了,应该在听韵茶楼听书。”旁边的侍女回答。
这时正好有人进来,禀告了老太太在东院的动静。
于清月淡淡道:“老太太这里不用管,盯住大爷即可。”
“喏。”
陈嘉接下来几日里,像往常一样,出门去茶楼饮茶听曲儿,无甚异样。
而暗地里,陈嘉派镖局的几人去查柳氏和于清月,还派人去了一趟沧州。
“大爷,小的去了柳氏老家,时间己经过去的很久远了,村子破败无从问起。
最后,小人在他们村口的祠堂里,发现了他们的族谱。
上面的记载很奇怪,记载了柳氏的父亲,兄长,可是并没有柳氏的名字。”
陈嘉早就料到是这样了,于是点头说:
“知道了。于清月那里可有消息?”
“暂无。”
陈嘉又道:“于家主要是做丝绸生意的,于老爷子风流好色,后院姬妾无数。
这于清月只不过是他其中的一个庶女。
因为善于经商,被记在嫡母名下,最后才得以嫁给陈放。
所以重点查一下这于清月的经历,若是什么都查不出来,那就去查她母亲。”
“喏。”
三日后,镇国公的副将虞棋到了湄浔。
陈嘉收到消息后,第一时间让镖局的人上门,悄悄将一封信给了虞棋。
虞棋看后便将纸张给销毁,而后便大张旗鼓的开始查陈家。
于清月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,命令管家陈平上门拜见。
不出意外的是没见着。
于清月一开始就知道这个结果,也没放在心上。
而是按照陈放的交代,将南黎那边的账本都收拾好,等着人上门。
虞棋大张旗鼓查了几天,果然什么都没查出来。
这一日,便递了拜帖上门。
于清月一个妇道人家,单独见虞棋于理不合,于是陈嘉便顺理成章的出现在待客厅里。
几人客气的见礼,虞棋便说出了来意。
“陛下遇刺,我等查细作的时候,发现与南黎有关,且有线索显示你们陈家牵扯其中。
此次上门,主要是想来看下你们陈家与南黎的商贸往来上有没有问题。”
当着于清月的面,虞棋和陈嘉两人都摆出了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,似乎两人根本不认识。
但是也确实两人没见过面,只是书信沟通。
陈嘉听了虞棋的话,赔笑道:
“将军放心,我们陈家会好好配合的。”
随后便朝着外面喊道:“来人,将南黎的账册都搬上来。”
虞棋随着镇国公在战场上厮杀,额头上有一块很明显的疤痕,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颇有些凶狠。
这会儿听了陈嘉的话,面目狰狞的笑起来:
“看来你们是早就准备好了的,就等着我们上门来。
既然如此,那本将就不客气了。”
当着两人的面,虞棋派人将南黎的账册统统都给打包带走了。
于清月观察良久,并未发现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。
见虞棋走了,朝着陈嘉点了点头,转身回了内宅。
陈嘉也出了大厅,木质轮椅沿着雕刻精致的青石砖咕噜噜转动。
偌大的院子里灰墙青瓦间,一主一仆身影在显得萧索单薄。
回到自己院子陪夫人说了会儿话,陈嘉又换了衣服去了听韵茶楼。
茶楼二楼的包房里,变装后的虞棋正在那里等着。
两人今日在陈府见面时,负责抬账簿的一仆婢和虞棋的副手符龙擦身而过,往他手里塞了张字条。
虞棋出来陈府后,自然是看到了这张字条。
“见过虞将军。”
陈嘉坐在轮椅上拱手行礼。
“免礼。”
虞棋伸手给自己和陈嘉各倒了一杯茶水。
“某从京城来的时候,国公交代过,来之后要与你合作。
这几日我己经按照你信上的内容做了,你这里可有进展?”
陈嘉听了拿起茶杯,轻轻抿了一口,看向虞棋道:
“陈放的底细想必你们都是知晓的。
他是我父亲的妾室所生,那妾室后来为救我父亲去世,陈放就被寄养在我母亲名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