浓烟裹着焦糊味灌进鼻腔时，林辰的战术手电光束正扫过墙角蜷缩的三个女生。
她们抱成一团，其中一个穿蓝白校服的女孩膝盖在流血，血珠滴在瓷砖上，像被踩碎的红梅。
"别怕。"他蹲下身，防弹衣压得腰骨生疼，"我是警察，王涛！"他回头喊，声音被爆炸后的耳鸣扯得发颤，"拿急救包！"
王涛的作战靴在满地碎玻璃上碾出咔咔声，急救包甩过来时带起一阵风。
林辰扯下止血带，指尖碰到女孩冰凉的手腕——这温度让他想起碎尸案现场那袋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断指，同样的冷，冷得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气。
"教学楼结构不稳，"他扯下领口对讲机，"李明，二号楼三层需要支撑！"特警队长的回应混着电流杂音，"收到，液压顶五分钟内到位。"
又一声闷响从操场方向传来，气浪掀动林辰额前的碎发。
他抬头，看见消防云梯正托着几个教师往下放，张天暧站在云梯最前端，握着扩音器喊："靠窗的同学把书包垫在头下！"她的警服袖子被划破了，露出的小臂上有道血痕，却像根本没察觉，声音依然清亮得能穿透烟雾。
疏散人群的哭喊声渐弱时，林辰的手机在战术裤袋里震动。
他抹了把脸上混着血和灰的汗，接通键按了三次才按准。
"林顾问，"电话那头是技术科赵刚，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十公里，"刚截获段加密信息——幽灵组织的资金流向最终账户，户主是刘宏。"
林辰的手指猛地收紧，手机差点滑进碎玻璃堆。
刘宏的脸在他脑子里炸开：天海市市长，上周还在警队表彰会上拍着方新洲肩膀说"辛苦了"的人，鬓角染得乌黑，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像刀刻的。
"确定？"他声音发哑。
"银行流水对得上三起碎尸案的抛尸时间，"赵刚的键盘声哒哒响，"还有段录音，您听——"
电流杂音后，是刘宏的声音，带着惯常的沉稳："清理干净，别留尾巴。"接着是另个沙哑的男声："校长室的监控早拆了，实验室的档案......"
"够了。"林辰挂断电话，喉结滚动两下。
他转身看向还在指挥疏散的张天暧，她正扶着个拄拐杖的老教授往安全区走，阳光透过烟雾照在她警徽上，闪得人眼睛疼。
"方队！"他扯开嗓子喊。
方新洲正蹲在保安身边检查伤势，抬头时眉间的皱纹深了几分。
林辰冲他招招手，等他走近了才压低声音："幽灵的后台，是刘宏。"
方新洲的瞳孔缩了缩，手不自觉摸向腰间配枪，又缓缓放下。"证据？"
"赵刚在查，"林辰摸出手机晃了晃，"但现在必须封锁消息。"他看向不远处正在给伤员做笔录的王涛，"王涛嘴严，但其他兄弟......"
"我去跟老孙说。"方新洲转身要走，又停住，"你呢？"
"去指挥中心。"林辰的指节抵着太阳穴，那里突突地跳，"得抢在刘宏反应过来前，把他的线全掐了。"
指挥中心的空调开得太足，林辰的湿警服贴在背上，凉得人发颤。
墙上的电子屏跳动着各校的监控画面，孙副局长的茶杯在桌上震出一圈水痕——他正捏着赵刚传来的报告，指节发白。
"刘宏上周刚批了东临大学的重建资金，"孙副局长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铁板，"现在查他......"
"他炸了东临，就是怕藏在实验室的人体实验报告曝光。"林辰把刘晓静的口供复印件拍在桌上，"周晓风日记本里提到的'蓝火计划'，需要大学实验室做掩护。
刘宏作为分管教育的市长，能轻易批下实验许可。"
张天暧突然推门进来，警帽歪在肩上，发梢还滴着水——她刚帮着抬完最后批伤员。"我查了刘宏近三个月的行程，"她把平板推过来，"东临爆炸前两小时，他的车进过学校侧门，停留十七分钟。"
电子屏上突然弹出赵刚的视频通话。
他眼睛通红，电脑屏幕后堆着七八个空咖啡罐："通话记录比对完成！
刘宏每周三晚十点都会打给个境外号码，信号源在缅甸——和幽灵组织的联络点吻合。"
孙副局长猛地站起来，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。"老方，"他看向方新洲，"带两个人去监控刘宏的住所和办公室，别打草惊蛇。
小林，你和天暧去准备诱捕方案。"
"诱捕？"张天暧拧着湿发上的水，"刘宏明天要去市民中心开廉政会议，"她突然顿住，眼睛亮起来，"会场的安保由我们负责！"
林辰的手指在桌上敲出急鼓点。"调三组便衣埋伏在会场后巷，"他快速翻动平板，"李明的特警队在地下车库待命，天暧负责切断会场信号——刘宏要是察觉不对，肯定先联系境外。"
"需要我做什么？"方新洲把配枪检查了一遍，弹夹咔嗒归位。
"盯着刘宏的秘书，"林辰指了指屏幕上穿西装的年轻男人，"他上周帮刘宏取过三次快递，其中一次是从东临大学实验室寄的。"
凌晨三点的市民中心像头沉睡的巨兽。
林辰蹲在通风管道里，汗顺着下巴滴在战术服上。
张天暧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："一组到位，二组确认无死角。"
"李明？"
"车库守住了，"特警队长的声音带着惯常的冷静，"就算他长翅膀，也飞不出这栋楼。"
七点五十分，刘宏的黑色轿车停在正门前。
林辰盯着监控画面里的男人：银灰色西装笔挺，微笑着和迎接的官员握手，鬓角的黑发在晨光里泛着不自然的光泽。
"目标进入一层大厅，"张天暧的声音压得很低，"正在往会议室走。"
林辰的拇指着耳麦开关，心跳声盖过了通风管的嗡鸣。
还差十米，还差五米——
"叮。"
耳麦里突然传来手机震动声。
林辰的呼吸顿住。
那是刘宏的手机，他们在他西装内袋装了微型监听器。
"刘市长，"是个陌生的男声，带着浓重的口音，"东临的火没烧干净，警察在查您。"
林辰的瞳孔骤缩。他看向张天暧，后者正盯着监控，脸色瞬间发白。
"知道了。"刘宏的声音依然平稳，甚至带了点笑意，"老规矩，我处理。"
"行动！"林辰吼出声，手指重重按下耳麦，"李明，封锁所有出口！
天暧，切断信号！"
会议室的门被特警撞开的瞬间，刘宏刚摸向西装内袋。
林辰冲过去时，看见他眼里闪过一丝慌乱，很快又被惯常的沉稳盖住。"林顾问，这是做什么？"
"做什么？"林辰扯下他的领带，反剪他的手，"带你去看东临大学的废墟，还有被你害死的那些姑娘。"
刘宏突然笑了，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："你以为抓了我，幽灵就完了？"他的皮鞋尖在地上蹭了蹭，"还有——"
"闭嘴。"张天暧的手铐咔嗒扣上，"到局里有的是时间说。"
审讯室的灯光在刘宏脸上投下阴影时，林辰站在单向玻璃后，看着他扯松领带，露出锁骨处淡青色的刺青——一条盘着 skull 的黑蛇。
张天暧的手按在门把手上，转头看向他："要进来吗？"
林辰摸了摸腰间的配枪，枪柄还带着刚才搏斗时的余温。"等他先开口。"他说，目光落在刘宏的嘴角上，那里藏着没说完的话，像根扎进肉里的刺。
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，李明的声音混着对讲机杂音："所有关联人员都控制住了，幽灵的账本在刘宏秘书的电脑里......"
林辰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，是赵刚发来的消息：蓝火计划实验记录，在东临实验室的墙缝里找到了。
他看向审讯室里的刘宏，对方正用指节敲着桌子，节奏缓慢而笃定。
林辰知道，真正的较量，才刚刚开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