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会,门打开了,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站在门内:“你是谁啊?何故乱敲我家的门?”
“滚开!”张伯礼将丫鬟推倒在地,大踏步往里走。
里面一个小厮快步跑出来,挡住他的去路:“你这人怎么回事,怎么夜半闯人家的门户!”
张伯礼对着屋子冷笑:“好啊,素娘,你这个贱人,你口口声声家里没钱,却偷藏了钱背着我置办了这么个好的宅院!还养了几个下人!”
小厮握住他的肩膀,怒道:“你这人,胡说八道什么呢!你快些给我走,不然我们就报官了!”
张伯礼握住他的手腕一扭,小厮发出杀猪般的哀嚎。
张伯礼冷笑:“报官?我就是官!”
他说着从腰间抽出暗鳞卫的腰牌,摔在小厮的脸上:
“睁大你的狗眼看看,暗鳞卫的校尉在此,要捉拿逃跑的女犯,你识相的,给我让开!”
围观在门口的百姓议论起来:
“这家是什么歹人么,怎么暗鳞卫抓人抓这来了?”
“难道这家的余娘子是女逃犯?”
“不能吧……她娇滴滴的,怎么看也不像啊……”
议论声中,主屋的门打开来,一个身段娇柔,长相美丽的妇人走了出来。
她云鬓低垂随意挽着,脸上还带着几分红晕,像是己经就寝,被吵起来的。
“这位爷,您大概是搞错了,我们是良民,不是什么罪犯。”她赔着笑对张伯礼说。
张伯礼醉意上头,也不知怜香惜玉,上前就揪住了她的衣襟:“给我把素娘交出来,不然要你好看!”
那妇人顿时花容失色:“你说什么,我不懂啊,什么娘……”
张伯礼的拳头举起来:“先让你吃我几拳,再看看你懂不懂!”
眼看着女主子要被打,之前那个小厮过来拉扯张伯礼,一边拉扯一边喊:“你知道这是谁的宅子么!”
“谁的宅子?”
“这是都察院佥都御史王大人的私宅!”
这话出口,一石激起千层浪。
人们又议论起来:
“原来是个大官的家,不对啊,大官就住这么个小宅子吗?”
“哎呀,门匾都没有,显然是外室!”
“难怪呢,我就说没怎么见过余娘的男人,原来不能见光的……”
小厮原以为,抬出自家主子的身份,能让这个暗鳞卫的校尉知难而退,谁知先引来了旁人的指指点点。
不光如此,那位校尉大人不仅没退,反而笑了:“原来是王大人啊!”
“正是!”小厮昂首挺胸,试图摆出强大气势,“识相的你就赶紧走,不然让你吃不了兜着——哎哟!”
小厮话没说完,就被张伯礼踹了个大跟头。
张伯礼从鼻子里哼出一声,口气嚣张,“王千允他算个什么东西!当年若不是我帮他,他现在早就在街头讨饭了!”
说完,他对着屋内喊:“王千允,识相的,你快点把我女人交出来,不然我打得你个老贼爬不起身!”
周围人声更加鼎沸,吃瓜群众吃起瓜来,眼睛都发光:
“什么情况,王大人养个外室还不够,还勾搭暗鳞卫校尉的老婆?”
“原来是捉奸来了啊!”
“这王大人也是,什么人不好惹,非要惹暗鳞卫的人,听说那暗鳞卫的指挥使最是护短,他这下子惨了!”
就在这高高低低的议论声中,年过西旬的王大人,掩着衣襟匆匆出来了。
“张伯礼,你别胡说八道啊!你女人怎么会在我宅子里,我连见都没见过她!”王大人气急败坏道。
张伯礼醉醺醺的,哪里还有脑子?
“我亲眼见她进了你家,不在你宅子里,在哪!”
“你是看错了吧!”
“我怎么可能看错,我看你就是不想承认!好个王千允,当年我帮了你,你不但不心存感激,现在把主意都打到我女人的头上来了!”
王大人见他又口无遮拦,生怕他说出什么关键的东西,暴露了自己的秘密。
他连忙嘱咐小厮和跟出来的婆子丫鬟:“他喝醉了,你们一起上,把他绑起来,用布堵住他的嘴!”
下人们虽然有些怕,但主子发话了,只得硬着头皮上,想着他们人多,怎么也能制住他。
谁知张伯礼醉后越发蛮劲儿大,三两下就把小厮丫鬟和婆子全都撂倒在地上。
他走过去,一脚将王大人踹翻在地,提着衣领就是几拳砸在王大人的脸上。
王大人痛呼出声,吐出一口老血。
旁边王大人的外室余娘子哭喊着跑了出去,一边跑一边喊:“救命啊,暗鳞卫滥杀无辜啦!”
临街的酒楼包间里,两个男子正在对饮。
其中一男子穿湖蓝色长袍,腰间系着漂亮的银丝云纹腰带。
他得意洋洋地抚着自己的腰带,问对面坐着的男子:“我这腰带好看吧?”
不等对方回答,他又迫不及待道:“这是我外甥女绣的。”
晋荀最近逢人便要炫耀自己的腰带,着实嘚瑟。
他对面坐着的男子跟他年龄相仿,着墨绿色绣祥云暗纹的长袍,端坐如松,眉目冷肃。
闻言,挑了下眉:“怎么,只你家有女眷?”
“你这嘴是抹了毒?”晋荀翻个白眼。
男子露出不耐神色:“你今日找我,到底所为何事?”
晋荀笑:“怎么,没事就不能找你这同窗,小酌两杯?”
男子不答,只静静瞧他。
但那目光却有种锐利的穿透感,好像能洞察人心。
晋荀咂嘴:“你别把我当你暗鳞卫的犯人瞧好不好!”
这男子便是大名鼎鼎的暗鳞卫指挥使赵临风。
听晋荀这样说,赵临风笑了下:“暗鳞卫抓了人,只用来瞧?若你当真是犯人,早就十八种刑具都上了。”
晋荀故作夸张地缩缩肩:“行了,别跟我说你们暗鳞卫的事,今天找你,其实是想跟你商量件事。
这不是老师快要过生辰了么,我想着找素日的几位同窗商量着送什么礼物给他老人家好。”
他口中的老师是国子监祭酒徐老。
赵临风跟晋荀、薛定瑜是国子监的同窗。
“这事你找错人了,祭酒的生辰,他定是不喜看到我的。”赵临风淡淡道。
就在这时,窗外响起呼喊声:“救命啊,暗鳞卫滥杀无辜啦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