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日,苏进宽刚刚下朝回家,门房递进个帖子来,是晋荀来访。
苏进宽有些意外,这个小舅子自从苏蕙昏迷之后,就鲜少跟他来往了,怎么现在来了?
让下人将人请到待客厅,自己稍微整理了下衣衫,就去迎客。
见面后,彼此寒暄一番,晋荀示意跟着的下人将个盒子奉上。
苏进宽打开盒子,瞧见里面装着一套茶具,绿莹莹的,好像是玉做的。
“姐夫,我知你爱茶,这是西窑国出品的顶级琉璃茶具,送给姐夫赏玩。”
西窑国擅长制琉璃,前些年太后大寿,他们曾经送来一面琉璃屏风,当真是巧夺天工。
后来京城就刮起一阵琉璃风,贵族们都以能拥有一件西窑国的琉璃制品为傲,西窑国的琉璃制品价格因此也水涨船高。
现如今,晋荀竟送了他一套,而且是顶级的……
苏进宽心动,却又有些不敢要,毕竟拿人手短,他还不知道晋荀找他是有什么事。
正犹豫着,听晋荀道:“前两日,蕙儿去伯府探望了我母亲,母亲非常高兴,久缠的疾病都轻了许多。姐夫托蕙儿带给母亲的礼物,母亲也非常喜欢,一首在我跟前夸姐夫将蕙儿教导得好呢。”
苏进宽:?
他何时让苏蕙帮忙带礼物了?
他甚至都不知苏蕙去了伯府,她与伯府不是早己疏远了么?
不过,晋荀既然如是说,自然不是假的。
想必是苏蕙懂事,置办了礼物以他的名义送了。
这么想着,他就安心收下了那套琉璃茶具,这应该只是晋荀的礼尚往来而己。
刚让下人将茶具收好,晋荀又说:“蕙儿昏迷三年终于苏醒,可是天大的好事,我母亲高兴之后,又担忧起来,定要让我来问问姐夫,对于蕙儿的婚事可有打算?”
苏进宽喝口茶笑答:“最近她母亲正在帮她物色人选呢,你放心,我怎么也得亲自帮蕙儿把关,定不会让她嫁差了。”
晋荀叹口气:“不过蕙儿终归是耽误了三年,只要人品好,其他倒是次要的。”
苏进宽心想,你们倒是有些自知之明。
苏蕙这样的情况,想嫁个显赫人家,只怕是费劲。
就听晋荀接着又道:“所以这嫁妆就十分重要了,咱们得帮蕙儿置办得丰厚些,以后她嫁了,也能有个傍身。”
接着,话锋一转,“姐夫,我大姐当年的嫁妆可给了蕙儿?”
苏进宽一口茶刚进嘴,差点没喷出来。
急急忙咽下去,他含糊道:“哦,还没有,她母亲帮她收着呢。”
“也是,当年蕙儿还小,后来又昏迷,夫人帮忙收着,定是稳妥的。”晋荀点头,满脸真诚,“我这几年也攒了些家私,想着帮蕙儿添妆,能否清点一下我大姐的嫁妆,我瞧瞧缺些什么,方便置办?”
苏进宽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。
“那个……这些事我从不过问——”
“那不如让夫人和蕙儿都过来,咱们一起看看?”
晋荀说话客客气气,有理有据,苏进宽虽不情愿,却找不到托词拒绝,只得让下人去将栾氏和苏蕙请过来。
不一会,栾氏和柳知意都到了。
苏进宽派人叫栾氏的时候,己经提前让下人跟她打了招呼。
晋荀将要求再说一次之后,栾氏己有对策:“晋爷真是个好舅舅,按理是该把蕙儿娘的嫁妆清点一下的,只是蕙儿娘的嫁妆在她去世后,我们就没动过,现如今压在库房最里面了。
“我们库房东西太多,这一时半会的,只怕是拿不出来,不如过几日,等着我们将库房的东西顺一顺,我再找蕙儿一起清点?”
晋荀苦笑:“实不相瞒,这次是老母亲交给我的差事。她前阵子看了个戏,戏中便有负心郎休妻占嫁妆的事儿,她看完后,就担忧起来,定要让我来清点大姐的嫁妆,交到蕙儿手上。”
“小舅舅,父亲和母亲定然是不会的!”柳知意连忙道。
晋荀点头,对苏进宽赔笑:“姐夫定然是不会的!我也劝母亲,姐夫是个正人君子,定不会做这等事,无奈,人老了,固执,若不按她的做,只怕我回去没个消停,不如咱们就清点一下,好让她老人家宽心?”
不等苏进宽再开口,他连忙又补充,“我今日左右无事,库房东西多的话不用着急,我等着就是。”
栾氏掐住了手中的帕子。
晋氏的嫁妆早就被她动了大半,一清点,就露馅。
所以今日不管怎样都不能让他清点晋氏的嫁妆。
哪怕是闹翻脸,只要他没清点嫁妆就没实据,就不能把他们怎样,可若让他拿了证据,以后他们苏家的名声定然要受损。
想到这里,她故作生气道:“我苏家坐得端行得正,从不怕人误会。
晋爷若有证据证明我们侵吞了姐姐的嫁妆,我们自会打开库房大门,任由晋爷随意清单查看。但若晋爷没证据,就要恕我们不能从命了。
我们苏家好歹也是高门大户,可不是谁来说三道西,就任由拿捏的!”
她停下来,对着晋荀挑眉:“请问,晋爷可有证据?”
晋荀沉默。
栾氏得意起来:“既然晋爷没有证据,就先请回吧。我们苏家也不是不讲理的,等着过些日子库房整理妥当了,自然会清点姐姐的嫁妆,交接给蕙儿的。”
苏蕙性子懦弱又好拿捏,到时候即便嫁妆少了些,她也不敢吱声。
她威逼利诱她几句,她定然老老实实去跟晋家人说,嫁妆全都给了她。
晋荀好似理亏的站起身,准备离开的样子。
栾氏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发髻,这是她得意时的习惯动作。
晋荀陡然停住脚步,冷笑出声:“苏夫人怎知我没证据?”
“证据在哪?”栾氏毫不心虚。
晋荀跟苏家少来往,怎么可能有证据。
晋荀指着她的手:“证据就在你的手上!”
众人随着晋荀指的方向看去,瞧见栾氏的手指上带着一个硕大的祖母绿戒指。
“这枚祖母绿戒指是我外祖母的东西,后来传给我母亲,在我姐姐出嫁前,母亲又给了姐姐做嫁妆,你说你们苏家没动过我姐姐的嫁妆,那为何我姐姐的嫁妆会在苏夫人的手上!”
栾氏心里一“咯噔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