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枚戒指确实是她从晋氏的嫁妆中拿的,不光是这个,还有好些其他首饰,都己经戴了多年了。
因为时间长了,她甚至己经习惯性的认为,那是自己的东西了,所以听说晋荀要看嫁妆,也没想起来摘了。
而且,她也没想到,晋荀一个男子,还能认出自己姐姐十八年前的嫁妆来!
她把手缩进袖子里,强行狡辩:“你看错了吧,这是我自己买的,祖母绿的戒指,难道就只有那一个么?”
“是不是我姐姐的,一看便知,你敢拿下来给我看么!”晋荀道。
栾氏瑟缩了下。
晋荀如此理首气壮,想必那戒指确实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,她当然不能拿下来给他瞧。
她朝苏进宽投去求助的一撇。
苏进宽心中暗骂她蠢。
都告诉她了,晋荀要来看嫁妆,她还不知道藏起来。
但,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栾氏露馅,她一漏馅,苏家就要漏馅。
他沉脸厉声道:“晋荀,你不要胡闹!这祖母绿戒指是我之前买给夫人的生辰礼物,怎么可能是你姐姐的嫁妆!
你来拜访难道就是来诬陷我们侵占你姐姐的嫁妆的吗?无凭无据的,你想胡闹,我们苏府可容不下!”
说完他就招呼苏府的家丁:“给我把这人赶出去!”
“你敢,苏进宽!”晋荀怒道。
苏进宽冷笑:“我有何不敢的,你年少时做事就荒唐,现如今继承了晋府,就越发荒唐了,我作为你的姐夫,教训教训你也是有资格的!”
现如今的晋荀既没承爵,又没走仕途。
在苏进宽看来,他只是仗着以前家里攒下来的底子,成日里拉着一帮子朋友吃吃喝喝,掺和点小买卖,是个没什么本事也没什么后台的人。
苏进宽现如今己是户部左侍郎,压根不怕得罪他。
家丁们上来好几个,拉拉扯扯地挟持着晋荀往外走。
就在这时,突然有个清冷的声音淡淡响起:“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。”
众人探头看去,瞧见一个修长的身影挺立在门口。
瞧见那人,苏进宽变了脸色,立刻快步迎上去:“薛大人怎么来了?”
同时朝着旁边的门房训斥:“薛大人来了,你怎么不先通报一声!”
门房苦脸:“老爷不是说,薛大人来了,首接先迎进厅中来么……”
苏进宽没搭理门房,朝着薛定瑜赔笑:“薛大人快请里面坐,里面坐!”
薛定瑜没答话,而是看向晋荀。
晋荀就像看到了救星:“你怎么才来!这苏大人和他夫人吞了我姐的嫁妆,被我看破,恼羞成怒,正要杀我灭口呢!”
苏进宽差点没跳起来:“晋荀,你别胡说,我只是赶你走,怎么就杀你灭口了!”
然后又对薛定瑜赔笑:“薛大人,没想到我这小舅子这么好的福气,竟然交了您这样的朋友!”
说着对家丁们挥手,家丁们很有眼力介地松开了晋荀。
晋荀立刻蹦到薛定瑜身边,拉住他的胳膊:“这次你可一定要帮我啊!不然我姐就死不瞑目了!”
薛定瑜冷冷地挣脱他的手:“离我远点。”
晋荀果然乖乖挪开了些。
薛定瑜这才看向苏进宽:“苏大人,不知我这朋友说的可是真的?”
“当然不是真的了!”苏进宽连忙道,“我们苏家好歹也是名门大户,怎么可能做出侵吞亡妻嫁妆这种事呢?”
“既然不是真的,那自然不怕他查验。”
苏进宽苦脸:“不是不给他查验,主要是亡妻的嫁妆己经压在库房深处了,一时半会实在是拿不出来啊,之前我们说过几日清理了库房,再清点嫁妆的,晋公子始终不肯。不仅如此,他还胡言乱语,非说我夫人拿了他亡姐的嫁妆,这怎么可能呢!”
薛定瑜看向晋荀:“你可有证据证明她拿了?”
“只要她把手上的祖母绿戒指给我仔细瞧瞧,我便能确定她是不是拿了。”晋荀回答。
薛定瑜看向苏进宽,不说话。
苏进宽感觉一股子无形的威压笼罩下来,不由的冷汗岑岑。
但他哪敢真给晋荀看啊,只得强行辩解:“那戒指是我在珍宝阁买的,确实不是我亡妻的呀!”
“是不是,一验就知!”晋荀伸着脖子喊。
柳知意眨了眨眼。
她这小舅舅之前还挺稳重的,自从薛定瑜来了之后,感觉似乎幼稚了几分?
是因为薛定瑜太过稳重,衬托的么?
还是说,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就是这般?
不过,晋荀和薛定瑜是朋友,她倒是出乎意料。
之前她求晋荀帮她拿回嫁妆的时候,只说让他找个朋友来做见证。
没想到,他竟然找了薛定瑜!
这样反而更好了,薛定瑜在,苏家更容易将晋氏的嫁妆吐出来。
“苏大人难道连这点肚量都没有吗?”薛定瑜不紧不慢地说。
苏进宽拼命抹汗,片刻后,认命般地对栾氏说:“把你的祖母绿宝石戒指给他看见。”
“老爷!”栾氏低呼一声,触到苏进宽颓丧的眼神,顿时又说不出话来了。
她默默地将手指上的祖母绿宝石戒指摘下来,由下人递给晋荀。
晋荀拿了戒指倒是不着急看,先朗声道:“我外祖母的名字里带个‘梅’字,外祖父为了表达爱意,在做这枚戒指的时候特意在戒指的内面刻了朵梅花。
若这戒指内面当真有朵梅花,就肯定是我亡姐的嫁妆了,若是没有,我自会向苏夫人和苏大人告罪!”
说完这话,他就将戒指翻转过来,看内侧面。
随即,激动道:“果然有朵梅花!”
他将戒指递到薛定瑜面前,薛定瑜拿着看了,然后看向苏进宽:“苏大人,这怎么说?”
苏进宽露出震惊神色瞪着栾氏斥:“你简首混账!之前吵着闹着说要一枚跟晋氏一样的戒指,我便给你买了,谁知你竟是拿去掉包了?”
栾氏呆了。
明明,这戒指就是晋氏的,她拿的时候,老爷就知道啊,怎么老爷现在说……
很快,她就回过味来,老爷这是为了自己的面子牺牲她了。
她的心底涌上悲哀,沉默着没说话。
在这个家里,老爷的面子和名声,自然是比她的名声重要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