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冬的晨光斜照在乾清宫的琉璃瓦上,折射出碎金般的光晕。
尔泰一早便揣着奏折,携小燕子往养心殿求见。小燕子身着绣金海棠的旗装,鬓边簪着朵颤巍巍的珍珠步摇,脚步却比往常轻快三分,仿佛连裙裾都带着雀跃的弧度。
“皇阿玛!”
小燕子甫踏入殿门便嚷了起来,声音脆如银铃。乾隆正批阅奏折,抬眼瞥见二人,嘴角漾开笑意:“朕的小猴子今日倒是规矩,竟晓得随尔泰一道来请安了。”
尔泰躬身行礼,将奏折呈上:“臣恳请皇上为臣与小燕子赐婚。”
乾隆展开折子,眉梢微扬:“尔泰素来稳重,怎也学起小燕子急赤白脸?朕记得塞娅离京时,小燕子哭得眼睛肿如桃子,如今倒急着嫁人了?”
“皇阿玛!”小燕子颊飞红霞,上前几步扯着乾隆的龙袍撒娇:“女儿与尔泰两心相知,求求皇阿玛成全。”
“只是这婚期……”乾隆沉吟片刻问道。
“皇阿玛最疼小燕子!但求将婚期定在第三年春末,等塞娅永榕从蒙古归来喝喜酒!他们若不来,女儿这喜酒便不香哩!”
乾隆搁下朱笔,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。尔泰跪立脊梁挺如松柏;小燕子却揪着他袍袖轻晃,眸中盈着恳求的水光。
她言辞急切,眼中却闪着狡黠的光,仿佛己瞧见塞娅捧着酒壶大笑的模样。
乾隆眉梢微挑,转向尔泰:“你可想好了?这三年光阴,若小燕子变了心思……”
尔泰叩首如捣蒜:“臣对格格之心,如日月昭昭,纵等十年亦无悔!”
乾隆忽朗声笑道:“好!朕的格格重情义,这婚期便依你所愿。”
御案上的金印朱绶缓缓落下,圣旨墨迹未干,殿外太监便即刻高宣圣旨,养心殿的回声震得檐角风铃叮当。
小燕子欢呼着跃起,首扑进尔泰怀中。尔泰双臂环住她时,指尖微微发颤,触到她腕间温热的肌肤,耳尖不觉泛红。
仿佛捧着世间最珍贵的琉璃盏。
圣旨中不仅赐婚,更封小燕子为和硕和顺公主,尔泰擢升大理寺卿。
两人跪谢时,小燕子偷偷抬眼,见乾隆眼中盈满欣慰,似有泪光闪动,这帝王父亲,终究是舍不得女儿受半分委屈。
消息如冬风卷过紫禁城,漱芳斋霎时成了沸腾的欢海。
紫薇红着眼眶替小燕子整理新赐的公主朝服冠冕,哽咽道∶“小燕子终于得偿所愿...…”衣料上金丝织就的鸾凤仿佛要振翅欲飞。
金锁和六六大顺笑脸盈盈地奔走相告,连廊下扫尘的小太监也驻足偷听几句。
晴儿最是利落,当下便列出数十条待办事项:请钦天监择吉日、制婚服、邀使臣……
她执笔如飞,墨迹未干的宣纸上己铺满密密麻麻的规划。
尔康与班杰明闻讯赶来时,正撞见尔泰将圣旨贴在胸口蹦跳如孩童,班杰明摇头叹:“大理寺卿这般痴汉模样,倒比西洋画里的滑稽小丑还鲜活!”
“等等,等等!”小燕子忽地蹦到桌前,按住晴儿的笔,“婚期不急,但今日必须庆贺!尔泰刚封了大理寺卿,咱们得好好踢场蹴鞠!”
话音未落,她己扯了尔泰的袍袖往庭院跑,紫薇、尔康、班杰明皆被拖着踉跄跟上。
小燕子蹦跳着将鞠子抛向半空:“今日谁输了,可要罚抄《诗经》十卷!”
蹴鞠落地刹那,众人飞身争夺。
小燕子如乳燕穿云,脚尖勾球旋身踢向尔康,却不妨班杰明从斜侧突袭,金发一闪便夺了球去。尔泰始终守在小燕子身后,见她险些被绊倒,袍袖一卷稳稳扶住她腰际。小燕子咯咯笑着挣开,却故意将球踢向他处,引得众人追闹如蝶舞。
晴儿不慎被鞠子击中裙角,佯怒要罚小燕子,却被紫薇拉住:“瞧她今日欢喜的模样,便饶她一回!”
暮色渐染时,漱芳斋檐角灯笼次第亮起,如缀满星子的璎珞。
小燕子倚在廊柱上,望着远处渐熄的宫灯,忽而轻声叹息:“塞娅若在,定要和我抢着守门。”
尔泰悄然立于她身后,将一件貂毛披风拢在她肩头,掌心贴在她手背:“她会赶回来的。”
小燕子回首望他,眸中星火灼灼:“尔泰,你说第三年春末...…会不会太久了?”
尔泰将她鬓边落瓣拂去,轻声答道:“久到足以让思念酿成蜜,甜得连塞娅也羡慕。”
小燕子忽然又绽开了笑颜:“明日咱们几人去心旷神怡!我要把飞儿得更俊,待塞娅回来,我们几人再赛一场!”
夜风掠过,携来远处御膳房的膳食香。
漱芳斋的欢笑声仍在延续,仿佛要将这三年的光阴都酿成醇酒,待塞娅归来时,共饮一醉方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