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宴起,猜灯谜环节开启。
宴台上,彩灯高悬,谜面琳琅,小燕子跃跃欲试。
她前世两年孤寂光阴里苦学诗词,如今重生后亦不曾懈怠,此刻眸中灵光流转,接连脱口解出“雪中红梅”谜题,又连猜“月影双鲤”“玉兔捣药”等谜。
乾隆抚掌暂道:“朕这燕子,如今竟成了百灵鸟!”
老佛爷含笑点头,皇后亦赞:“聪慧了许多。”
小燕子得意挑眉,瞥向纪晓岚:“纪师傅,您这老山羊总算没白教!”
纪晓岚捋须大笑:“公主此言差矣,老臣不过是领路,公主自己勤学才是根本!”
小燕子欢喜地蹦下台,乾隆赏了她一只翡翠步摇与金丝绣囊。
尔泰却默然立于人群后,望着她接过赏赐时眼底一闪的黯然。
他知晓这聪慧背后是她上辈子等待永琪赴约两年里,她孤寂中苦学的辛涩。
想到这,他心口一阵绞痛,悄然从怀中取出雕着并蒂莲的玉镯,塞入她掌心:“小燕子,你本可自在如雀,不必为谁勉强长成。这些学问,不该是‘被迫学会’。你本就如这般光芒万丈。”
小燕子愣怔,触到他指尖冰凉,忽然觉得心头暖流漫过,将镯子纳入袖中,与他十指相扣。
烟火渐歇,民俗表演登场。
舞狮腾跃,高跷艺人扮财神撒福袋,秧歌队扭出红火气象甩袖如浪。
小燕子拽着尔泰班杰明溜至暗处,从包袱中取出戏法道具,随她一同候于献技台前。
这个表演道具是小燕子尔泰班杰明从年前就开始排练的,只为了给乾隆帝献个彩头!
三人溜至表演区,趁换场间隙跃上台。
尔泰饰仙童挥扇变出“福”字灯笼,班杰明换上西洋乐队的服饰,拉着小提琴奏,小燕子扮作俏皮小仙,将乾坤袋抖出漫天金箔,高呼:“愿我大清江山,如这金箔永耀!”
这一出表演逗得乾隆龙颜大悦。
老佛爷惊呼:“这这几只猴儿,何时学了这般本事!”
乾隆掷了金元宝作赏,乐不可支:“朕的公主额附与画师,连戏法都比旁人灵巧!”
戏曲终启,八旗子弟扮作“西游记”众妖,民间艺人高唱“牡丹亭”,武戏铿锵,文戏缠绵。
永琪与班杰明倚柱低语,永琪忽问:“你画中人物万千,可曾画过自己的心?”
班杰明一愣,耸肩:“臣的心……在画笔里。”
永琪笑骂:“狡辩!”
话音未落,班杰明己经连连摆手:“五阿哥饶命,臣认输!”
小燕子看着这戏曲,忽然扯着尔泰袖口:“要是我成了白娘子,你可愿作许仙?”
尔泰将她鬓边乱发理好,柔声道:“若你为白蛇,我便是断桥旁千年等你的柳,只愿护你一世无忧。”
小燕子闻言鼻尖一酸,将头埋入他怀中。
宴席末尾,乾隆与老佛爷并肩坐于主位,小辈们围坐如星拱月。
乾隆忽然指着永琪问道:“永琪,你近日总推拒赐婚,可是为何?”
永琪连忙瞥了格格列中的欣荣而后跪禀:“儿臣志在政务,暂无心婚娶。”
乾隆闻言转向班杰明:“你这画师日后若是成家,朕许你建西洋画院,如何?”
班杰明摆摆手:“臣宁为孤鹤,不栖樊笼。”
老佛爷又含笑望晴儿与萧剑:“晴儿,萧剑那厮之前闯江湖,日后或需战场厮杀你怎还甘心等他?”
晴儿垂眸回道:“老佛爷,晴儿愿随他看山河。”
乾隆大笑:“好!朕的孩子们如今倒都成了‘情痴’!”
夜渐深,灯火仍灿。
紫薇倚在尔康肩头看戏,尔康指尖轻抚她手指上的戒指。
晴儿与萧剑共饮一壶温酒,萧剑将披风罩她肩头。
班杰明与永琪商讨新焰火配方,忽觉袖口被扯,小燕子塞给他一袋桂花糕:“班杰明,你最近总熬夜画画,这个补精神!”
班杰明见状轻笑一声,将糕点分与永琪半袋。
乾隆俯瞰着这满楼欢景,感叹:“朕的江山,若永如这元宵夜般,无烽烟、无离忧,便是盛世。”
皇后执起他手接道:“有这些孩子在,盛世自长。”
老佛爷捻佛珠微笑:“小燕子那镯子,是尔泰送的?这小子,倒比皇帝还疼她。”
戌时宴毕,众人渐散。
小燕子看着手腕上尔泰送的玉镯,忽觉掌心被温热覆住。
尔泰望她眼睫颤动的泪光,将她鬓边落雪拂去,柔声道:“小燕子,我想与你再说一次……我与皇上众人盼你成长,是因为你值得翱翔九天。但那些苦楚……”
他指尖抚过她手腕,“不该是你羽翼上的裂痕,愿你活得肆意,如今日烟火绚烂。”
小燕子仰面望向他,雪光月影下,他眸中尽是疼惜。
她忽然觉得心头暖如炭火,猛地扑入他怀中,哽咽说着:“尔泰,我知你懂我。”
她哽咽着,声音像是被风雪揉碎的糖,黏在喉间。上辈子那些无人可诉的孤苦、重生后仍时不时要掐灭的不安,全化作这句轻飘飘的话。
尔泰喉结滚动,下颌抵在她发顶,嗅到她发间茉莉香与雪气的清冽。他知道她这句话的重量,这个看似没心没肺的姑娘,心里藏着比谁都深的伤。
不一会儿,她在雪下吻上他的唇瓣。尔泰一惊,却旋即扣住她手腕,将她拉近。
唇瓣相触的刹那,雪粒簌簌落在他们肩头,小燕子嗅到他身上檀木香里混着酒暖,尔泰的呼吸骤然急促,掌心温度透过薄手套熨帖她指尖。
她大胆的探舌轻舔他唇角,尔泰喉间闷哼,终是倾身吻住她,风雪呼啸声中,两人如两株交缠的梅,在琉璃灯影里映着温柔。
一吻毕,尔泰从怀中取出绢帕裹着的糖块:“猜谜累了,这个补补力气。”
小燕子轻笑:“你什么时候备的?”
尔泰耳尖微红:“午时路过市集,就给你带了。”
月光映过糖块时犹如琥珀,小燕子咬下一口,甜意沁心。
永琪和班杰明则是慢慢踱步至御湖边。
忽然抛给他一壶酒:“现在不谈画,只饮酒。”
班杰明接壶畅饮,笑问他:“五阿哥心事,可因那欣荣格格?”
永琪摇头:“非也。我忧心……若皇阿玛真将欣荣指婚,我应当如何护住紫薇与小燕子晴儿这三位妹妹。”
班杰明眸色沉了沉:“我虽无官职,但笔锋可助剑锋。”
夜渐深,宫灯渐熄,唯月如银盘悬天。乾隆与老佛爷立于殿阶,望着小辈们渐远的背影。
乾隆叹道:“这些孩子,倒比朕当年鲜活。”
老佛爷抚着佛珠:“皇帝,尔泰、尔康、萧剑是皆良才,配小燕子、紫薇、晴儿,正是天赐良缘。”
乾隆点头,忽然大笑:“只是那班杰明……这个西洋人入了朕的宫,竟无心动之人,倒是有趣。”
元宵夜尽,雪融春近。
圆明园行宫内,炭火犹温,小燕子抚摸着手腕上的镯子,紫薇抚过手指上的玉戒,晴儿捻着簪子轻叹。
永琪与班杰明对饮空壶。
尔泰、尔康、萧剑立在梅树下,月光抛洒如纱,将七人的身影织成一幅未干的画卷。
笔墨是情,而底色乃是山河。
灯火仍然未熄灭。
这一夜,将少年人的笑泪与长辈的期许,皆数融在这璀璨烟火里,如星子般坠入人间,永驻心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