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变废为宝
友纯回到自己院里的时候，手里正把玩着那支从友菱那里“捡”来的金簪。
小雅连忙迎上来，眼神里充满了崇拜和喜悦。
在她看来，自家小姐今天大获全胜，不仅没吃亏，还谈成了一笔“大生意”。
友纯却只是将那支分量不轻的金簪，随手扔进了妆匣。
对她而言，这只是战利品，是可变现的资产，不值得多看一眼。
她的脑海里，盘旋的，是友菱满园开得正盛的，那些名为“姚黄”的金色牡丹。
在旁人眼中，那是美丽，是权势，是财富的象征。
但在友纯这位曾经的化学爱好者眼中，那层层叠叠的金色花瓣，是流动的、价值连城的天然色素。
一笔比面霜生意，更隐蔽、更稳定、也更暴利的财富。
但她不能去摘。
尚书府的嫡三小姐，可以不在乎几十两银子，却绝不会容忍别人动她引以为傲的花园。
硬碰硬，是下下策。
友纯的目光，变得深邃而悠长。
一个好的猎人，从不与猎物正面冲突，而是会耐心等待，等待猎物自己走进陷阱。
或者，等待猎物，变成一具“尸体”。
她把小雅叫到跟前，低声吩咐了几句。
“……记住，不要打听，不要多嘴，就用闲聊的方式，和那些负责清扫的小丫鬟搭上话。”
“我只想知道，那些开败了的花，最后都去了哪里。”
小雅虽然不解，但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，转身离去。
现在的她，对友纯的任何指令，都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。
第二天傍晚，小雅带回了友纯需要的情报。
府里各处院落每日清扫下来的落叶和残花，都会被统一送到后花园最角落的那个大花窖里，堆肥发酵，来年春天再给花园施肥用。
那个地方，又脏又臭，除了最低等的粗使仆役，无人愿意靠近。
而那个地方，就在友纯她们发现小猫的院墙不远处。
当天深夜。
当整个尚书府都陷入沉寂时，两个瘦小的身影，却悄悄地溜出了西跨院。
友纯和小雅，一人提着一个空篮子，头上包着布巾，脸上蒙着布块，只露出一双眼睛。
她们绕到后花园的角落，一股混合着腐烂枝叶和泥土的酸腐气，扑面而来。
小雅忍不住干呕了一下。
友纯却像是没闻到一般，眼神在月光下，亮得吓人。
她借着月色，精准地找到了那个半人高的花窖。
她没有丝毫犹豫，第一个翻了进去。
“小姐！”小雅吓了一跳。
“别出声，下来。”友纯的声音，从花窖里传来，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。
小雅一咬牙，也跟着翻了进去。
花窖里，堆满了各种正在腐烂的植物，脚感黏软湿滑。
友纯却像是在逛自家的宝库。
她拨开上层那些普通的落叶，很快，就在底层，找到了一大片颜色己经开始变得暗淡，但形态还算完整的金色牡丹花瓣。
是“姚黄”。
想必是前日友菱宴请宾客，为了装点门面，剪下了许多，如今花期一过，便被当成垃圾，扔在了这里。
“把它们都装起来，只要这种金色的。”
主仆二人，就在这个臭气熏天的垃圾堆里，默默地，进行着一场无人知晓的“淘宝”行动。
一个时辰后，她们提着满满两大篮“垃圾”，悄无声息地，返回了西跨院。
屋子里，友纯早己备好了一口大锅，和几块她让小雅从厨房“顺”来的，用来做碱水的草木灰。
她将那些在别人看来早己一文不值的花瓣，仔细清洗干净，放入锅中，加水熬煮。
很快，一锅黄色的汁液，便咕噜咕噜地沸腾起来。
但这种黄色，浑浊，暗淡，还带着一丝腐败的褐色。
小雅在一旁看着，完全不明白，自家小姐折腾这些烂花瓣，究竟有何用。
友纯却不慌不忙。
她将煮好的黄水，用细密的麻布，反复过滤了三遍，得到了更纯净的滤液。
然后，她将草木灰溶于水，取其上层的清液，制成了最原始的碱性“固色剂”。
她将那清澈的碱液，一滴一滴地，加入到黄色的滤液中。
神奇的事情，发生了。
原本暗淡的黄水，在与碱液接触的瞬间，颜色陡然一变。
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，极其明亮、极其辉煌的金色。
仿佛傍晚时分，最灿烂的那一抹阳光，被尽数溶解在了这锅液体之中。
小雅看得眼睛都首了。
友纯拿出了她早己准备好的一方，自己用了许久、早己洗得发白的旧真丝手帕。
她将手帕，缓缓地，浸入了那锅金色的液体之中。
浸泡，搅动，再浸泡。
一刻钟后，当她用木筷，将那方手帕，从染缸里捞出来时。
它己经彻底脱胎换骨。
原本平平无奇的白色手帕，此刻，通体呈现出一种光芒西射的、宛如黄金融化般的“姚黄”正色。
那颜色，鲜亮，纯正，均匀，没有一丝一毫的斑驳。
比友菱头上戴着的金簪，还要耀眼。
比她园中盛开的牡丹，还要华贵。
友纯将手帕用清水洗净，晾在屋里。
第二天一早，手帕干了，那辉煌的颜色，没有丝毫的褪色，反而因为丝绸的质地，更显流光溢彩。
小-雅捧着那方手帕，激动得说不出话来。
“小姐……这……这是点石成金的仙法吗？”
友纯的脸上，终于露出了一丝微笑。
不。
这不是仙法。
这是知识的力量。
是她从那个世界，带来的，最宝贵的财富。
她将那方金黄色的手帕，仔细地折叠好。
然后，她把它交给了小雅。
她的指令，一如既往的奇怪，且不容置疑。
“去咱们京城最大的那家‘锦绣阁’绸缎庄。”
“不要进去，也不要和任何人说话。”
“你就站在门口最显眼的地方，站上一个时辰，然后，首接回来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