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三缺一!三缺一!老王你赶紧过来!"我举着手机站在麻将馆门口大喊,腊月的冷风灌进脖子里,冻得我首跺脚。隔壁五金店的老王探出半个身子:"等我把电钻收起来,这就来!"
我们几个老伙计每周都要聚在刘婶的麻将馆搓两圈。今天刚摆好桌子,小区保安老张就风风火火地冲进来:"路上堵死了!我抄近道从菜摊底下钻过来的,裤子都挂了个洞!"他撩起裤腿,膝盖处赫然露出个鸡蛋大的窟窿,逗得我们笑作一团。
正洗牌时,突然有人敲玻璃。抬头一看,是新搬来的邻居陈哥,手里提着袋橘子:"听说你们这儿热闹,能不能加我一个?"刘婶笑着招呼:"正好!就差你这一'条'了!"我注意到陈哥的羽绒服袖口磨得发亮,指甲缝里还沾着机油,看样子是个跑运输的。
第一圈牌打下来,陈哥的牌技着实让人惊讶。他摸牌快得像闪电,出牌却慢得像蜗牛,总要沉吟半天才打出一张。没几句,他面前的筹码堆得像小山,而我们几个的钱包却迅速瘪了下去。
"陈哥,您这手气也太好了吧!"老王擦着额头的汗,把棉袄脱了只剩件背心。陈哥推了推眼镜,露出憨厚的笑容:"运气运气,我就是瞎打。"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——他每次摸牌时,左手都会下意识地在桌下动一下。
第三局时,我特意坐到陈哥对面。洗牌时,我偷偷留意他的动作。只见他熟练地将牌叠成几摞,大拇指在牌背轻轻一抹,像是在标记什么。等发牌时,那些被"标记"的牌果然都进了他的手里。我心里一惊:好家伙,这是遇上老千了!
"等等!"我突然一拍桌子,吓得老张手里的茶杯差点摔了。"我这牌打错了!"我故意把一张"东风"扔出去,眼睛却盯着陈哥的反应。果然,他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。
"陈哥,您这牌技这么厉害,教教我们呗?"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。陈哥脸色微变,但很快恢复镇定:"哪有什么技巧,就是手气好。"说着,他又摸起一张牌,这次我看得清清楚楚——他的袖口里藏着一张"红中"!
我给老王使了个眼色,老王立刻心领神会:"哎呀,我肚子疼!"他捂着肚子冲进厕所,不一会儿又探出头来:"老张,快过来帮我看看,水管是不是爆了!"老张一脸懵地跟了过去,只剩下我和陈哥"单挑"。
"陈哥,咱们玩点刺激的?"我把筹码往前一推,"如果我能猜出你下一张要胡什么牌,你就把赢的钱都还回来,怎么样?"陈哥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,但还是硬着头皮答应了。
我深吸一口气,故作高深地说:"你下一张要胡的,是'三万'!"陈哥的手僵在半空中,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。就在这时,老王和老张突然从厕所冲出来,手里举着手机:"我们都录下来了!走,去派出所!"
陈哥"扑通"一声跪在地上,哭丧着脸说:"各位大哥饶命!我老婆住院急着用钱,才想出这歪招......"说着,他从怀里掏出个破旧的钱包,里面全是皱巴巴的零钱。我们几个面面相觑,原本的怒气一下子消了大半。
"这样吧,"我叹了口气,"钱你拿回去给嫂子看病,但以后不许再干这种事了。"陈哥千恩万谢地走了,临走前还把那袋橘子硬塞给我们。
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,没想到第二天,陈哥又提着两只老母鸡找上门来。"大哥们,这是我老家养的鸡,你们一定要收下!"他挠着后脑勺,"我还在工地找了份活儿,以后再也不干傻事了!"
这事很快在小区传开了,大家都说我们几个"智斗老千"。更离谱的是,刘婶把麻将馆改名叫"反诈棋牌室",还在墙上贴了张标语:"牌技可以差,人品不能歪!"
从那以后,我们的牌局更热闹了。老王每次来都要把裤子检查三遍,生怕再挂个洞;老张发明了"防千术",打麻将时戴着护目镜,说是能看穿牌背;最绝的是刘婶,她给每副麻将都喷上荧光粉,说这样老千的手一碰就会发光。
有次社区搞活动,我们几个还被请去当"反诈骗讲师"。老王在台上手舞足蹈地比划:"记住啊!真正的高手,靠的是运气和技术,不是袖子里藏牌!"台下的大爷大妈笑得前仰后合,还有人当场表演了"如何用保温杯藏麻将"的绝技。
现在,每当我们坐在麻将桌前,都会想起那次惊心动魄的"牌桌风云"。虽然陈哥的行为不对,但这件事也让我们明白了,有时候比起输赢,人与人之间的理解和宽容更重要。毕竟,在这小小的麻将桌上,我们收获的不仅是欢乐,还有比金钱更珍贵的情谊。
而且,自从有了这次经历,我们的牌技都"突飞猛进"——倒不是学会了什么千术,而是学会了互相开玩笑。现在打牌时,只要有人摸到好牌,其他人就会起哄:"说!是不是在袖子里藏了副牌?"欢声笑语中,那些不愉快的回忆,也都变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