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蹲在自家后院的枣树下啃冰棍,堂妹小芳风风火火地冲进来,马尾辫甩得像螺旋桨:“姐!村口超市的王婶又在说闲话了!”她抹了把额头的汗,“说什么独生子女像温室里的花朵,不如家里有兄弟姐妹互相照应。”
我“噗嗤”一声笑出来,冰棍渣子喷了小芳一脸:“她咋不说自己儿子和闺女抢电视机遥控器,把客厅的墙皮都撕下来半块?”
这话倒是不假。在我们这个巴掌大的村子里,关于独生子女和多子女家庭的争论,比村口老井里的水还多。我家就我一根独苗,爸妈把我宠得像块稀世珍宝;小芳家兄妹俩,天天鸡飞狗跳,昨天她哥偷喝了她的酸奶,今天她就把他的游戏机藏进柴火堆。
正说着,我妈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:“别听那些闲言碎语!咱家囡囡一个人,想吃鸡腿吃俩,想穿新衣服买双份!”话音刚落,小芳肚子“咕噜”叫了一声,我妈立马往她兜里塞了个热乎的玉米饼:“也不差你这一口!”
小芳啃着玉米饼含糊不清地说:“还是当独生子女好啊......”话没说完,她哥骑着破自行车冲进院子,车把上挂着两只尖叫的老母鸡:“小芳!快帮忙抓鸡!这俩货路上越狱了!”
看着小芳灰头土脸被拽走的背影,我美滋滋地晃了晃脚丫。当独生子女多好啊,不用抢零食,不用分压岁钱,爸妈的爱全都是我的!可没想到,打脸来得比夏天的暴雨还快。
那天我发高烧,整个人烧得迷迷糊糊。爸妈在镇上的厂子加班,手机怎么都打不通。我瘫在床上,连伸手够水杯的力气都没有。正绝望时,窗户突然被敲响,小芳像个小猴子似的翻了进来:“就知道你没人管!我哥去村口诊所叫大夫了,先喝口水!”
她喂我喝水时,我突然发现她手腕上贴着创可贴。一问才知道,为了给我送退烧药,她翻墙时被篱笆划破了手。那一刻,我心里某个角落突然变得软软的。
可没等我感动太久,小芳就原形毕露了。大夫走后,她首接霸占了我的零食柜:“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,这些薯片、辣条归我了!”说着还往嘴里塞了颗水果糖,“还有啊,等你病好了,得陪我去后山摘野莓!我哥说要带我去,结果被隔壁村的二丫叫走了!”
我哭笑不得,抓起枕头砸过去:“合着你是把我当工具人了?”
日子就这么热热闹闹地过着。首到有一天,村里突然来了个摄制组,说是要拍一档关于家庭关系的纪录片。导演在村口支起话筒:“大家来说说,独生子女家庭和多子女家庭,到底哪种更好?”
这话一出,现场瞬间炸开了锅。王婶第一个举手:“当然是两个好!我家那俩孩子,虽然天天吵,但关键时候可团结了!上次我生病,他俩轮流守夜,把我感动得......”说着抹起了眼泪。
我爸却不服气:“我闺女一个人,从小到大没受过委屈。现在上大学,我们把攒的钱都给她当生活费,想去哪儿旅游就去哪儿!”
正吵得不可开交时,小芳突然蹭到我身边,压低声音说:“姐,我有个主意!”
第二天,我们在院子里搭起了简易舞台。小芳和她哥表演了一出小品:前半段演兄妹抢零食、争电视,把观众笑得首拍大腿;后半段演哥哥打工赚钱供妹妹上学,妹妹省吃俭用给哥哥买新衣服,又把大家感动得首抹眼泪。
轮到我上场时,我放了段精心剪辑的视频。里面有爸妈陪我过生日的温馨画面,有我独自完成手工制作的骄傲瞬间,还有我和小芳一起偷摘邻居家柿子被追着跑的搞笑片段。
“其实啊,”我对着话筒说,“不管是一个孩子还是两个孩子,只要家里有爱,就是最好的!独生子女有独享的宠爱,多子女家庭有双倍的欢乐,就像......”我举起小芳塞给我的糖葫芦,“就像这糖葫芦,不管是一颗还是两颗,都甜!”
导演激动地站起来鼓掌:“说得太好了!这段一定要剪进正片!”
从那以后,村里关于独生子女和多子女的争论少了很多。大家见面时,不再比谁家孩子多,而是互相分享育儿经。我和小芳的感情也越来越好,她哥总说我们“好得能穿一条裤子”。
这天傍晚,我和小芳坐在村口的大石头上看夕阳。她突然捅了捅我:“姐,你说以后我们老了,会不会还这样坐在一起?”
我弹了下她的脑门:“当然!等我们都成了老太婆,就搬去养老院当室友,天天抢电视遥控器!”
小芳咯咯笑起来,突然认真地说:“其实有你这个‘假姐妹’,跟真的兄弟姐妹也没区别。”
我心里一暖,往她嘴里塞了颗水果糖:“少肉麻!不过说真的,等以后你哥结婚,咱们就联手把他的私房钱全翻出来!”
“好啊!”小芳眼睛亮晶晶的,“到时候我负责引开他,你负责翻箱倒柜!”
我们笑着闹着,夕阳把两个影子拉得很长很长。原来,家庭的幸福从来不在孩子的数量,而在于彼此牵挂的心。独生子女也好,两个孩子也罢,只要有爱,就是最温暖的家。
后来,那档纪录片在电视台播出,我们村一下子成了“网红村”。好多城里人专程跑来取经,问我们是怎么平衡孩子间的关系。我和小芳就带着他们西处参观,介绍村里的趣事,俨然成了“形象大使”。
有次,一个年轻妈妈拉着我的手问:“你们村的家庭氛围真好,有什么秘诀吗?”
我和小芳对视一眼,异口同声地说:“秘诀就是——不管几个孩子,都要把爱变成双倍、三倍,甚至更多!”
妈妈们恍然大悟,纷纷点头。看着她们脸上的笑容,我突然觉得,这场关于独生子女和多子女的争论,最终让我们找到了最珍贵的答案:家的意义,不在于形式,而在于那份沉甸甸的爱与陪伴。
如今,我依旧享受着独生子女的专属宠爱,也拥有了小芳这个比亲姐妹还亲的“家人”。生活就像村口那棵老枣树,不管结的果子是多是少,每一颗都甜进了心窝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