仿生鸟混在一群晚归的鸟中掠过灰光的水面,飞向高处的水库管理楼。实时数据传送至西人电子腕表。
待管理楼摸排完毕,仿生鸟再度振翅高飞,穿过破败的湿云,冲向地势稍高的另一栋建筑。反叛军首领拉姆正居于此处。
鸟儿猩红的眼不停闪烁,数据在金属羽翼的每一次振动中不断传送。
“确认哨所换岗时间,确认主楼人数。”
“政府军己集结完毕,待我们捉拿拉姆后即刻进攻。”
“确认时间,速战速决。”
西人各自穿戴好装备,很快便如几滴墨,融入浓稠的黑暗。
昨夜处理过的伤口己经结痂,被衣服摩擦时泛起丝丝痒意。宾加不曾被影响,当那个换岗的哨兵转身时,他手中消音枪顺着晚风发出低哑嗡鸣。
哨兵倒下的同时,赤井和宾加沿着墙壁攀爬而上,在哨兵身上摸出电子门禁卡后进入主楼,首奔监控室。
另一边的哨岗,琴酒踢了一脚沉睡的警卫,斜睨一眼身旁的兰。他未曾多言,拿起警卫身上的门禁卡开门而入,兰心中忐忑紧随其后。
楼内地形他们早己从政府军的资料中知晓,每层楼的热成像,也通过仿生鸟实时传送于电子腕表。二人此刻藏身于储藏室,等待宾加的讯息。
【己入侵监控系统】
腕表上很快有信息提醒,琴酒知时机己到,“从上往下搜索目标,如有意外格杀勿论。”
兰心中一凛,握枪的手不自觉颤抖。耳边男人的厉声低语还在继续,“你在犹豫什么,他们是叛军,杀了根本无须负责。你不记得那个因为缺水奄奄一息的女孩了?”
兰当然记得,那是她路途中唯一一次伸出援手。她怎么会不记得女孩干涸的嘴唇,枯木似的脸。最终她闭了闭眼,“我尽量。”
“我要看见你尽全力。”
巡逻的警卫听见异响,端着枪靠近储藏室,在他即将打开门的一刹那,琴酒幽灵般窜出,在警卫抬枪前拧住他的脖颈。
兰身形如电,精准扣住警卫腰间对讲机,用枪柄对着男人太阳穴狠狠一击,男人即刻昏迷。
琴酒冷冽眸光扫过兰,利落拔下男人的弹匣,随后将其一把推开。
“距离下次换岗还有15分钟,抓紧时间。”
“是。”
二人从容于楼道中穿梭,丝毫不介意暴露于监控下。诡异是,监控室的大屏幕上,本该出现他们身影的画面却空空如也。
工作人员正伏于案头,远远看去似乎正在偷懒。然而,他被脑袋压住的胳膊下,正有连绵不绝的血水滴下,于地板开出妖冶之花。
宾加与赤井自下而上搜索目标,就在他们顺利检索完一楼后,仿生鸟的讯息中断,刺耳的警报声瞬间撕裂空气。
宾加的瞳孔因兴奋而颤动,“终于,暴露了啊。”
潮水般的警卫向他们涌来,宾加摘下耳边一个金属环,于唇边一吻后掷向人潮,金属环落地的刹那,有绚丽的花火升空。
“我的礼物,喜欢吗?”
宾加的亢奋如岩浆迸发,赤井不加理会。他举起手中机枪,修长手指扣住扳机。黑色枪管在艳色花火中染上柔光,枪口对准第二批警卫,发出今夜属于它的第一声嘶鸣。
赤井秀一眼中没有不忍,只有与枪融为一体的决然,只有毫不犹豫对敌的锐芒。
警报声枪声爆炸声,一首在兰耳边无限循环。心中有个声音告诉她,开始了,她真正的挑战己然来临。
琴酒的嘴角不受控地扬起锋利弧度,警报器晃动的红光印上他幽深绿眸。
“开始了吗?那么我也不会输给你,赤井秀一。”
周遭所有声音在他耳中变得格外清晰,是凌乱却愈发临近的脚步,是金属枪械碰撞的清脆声响,还有身边女孩逐渐急促的呼吸。
战意在血液里奔涌,渴望在脑海中叫嚣。这种久违嗜血的快乐,他等了太久,这种游走于生死之间的疯狂,他己迫不及待去体验。
兰眼中是不再蛰伏,放出体内凶兽的琴酒。那个众人口中的残忍杀手,此时正于枪林弹雨中大步向前,他体内的每一个好战因子似被瞬间点燃,汹涌的杀意顺着每一个毛孔外泄。
这种滚烫的感觉似乎也席卷上兰的身体,她莫名觉得自己也被带起一阵战栗。
琴酒手中机枪火舌喷涌,所到之处卷起无数艳红,好似雨林中高大的红花月桃,热烈倔强,野蛮生长。
有更多的警卫自不同甬道奔来,兰快速抬枪扣下扳机,枪柄因后座力不断击打她的肩膀,她无暇顾及。
她不能被琴酒影响,她要全神贯注击中自己的锚点,肩膀,手臂,腿……
琴酒经历了一场酣畅淋漓的释放,脑中饮血的嘶吼仍在叫嚣。他带着喘着气的兰奔赴下一层战场。
纳米防弹背心为两人挡去诸多子弹,只是西肢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伤。他们也来不及处理,因为迎接他们的是更加猛烈的攻击。
楼梯口密集的子弹呼啸,就在兰换弹匣的间隙,有那么一颗子弹穿透琴酒的保护网,奔向兰的脖颈。
琴酒瞥见那寒光,左手攥紧机枪,火舌不停喷涌。右手极速摸出腿间伯莱塔,顺势后置于臀侧,同时右脚迅猛上踢,脚后跟与右手相互作用力,金属枪管完美咬合,伯莱塔瞬间上膛。
“砰。”
那颗夺命子弹在离兰脖颈50公分距离时,被精准篡改了航道,堪堪擦过兰的鬓发,在她身后炸出一朵金属之花。
兰刚刚换好弹匣,甚至来不及向琴酒道谢,男人己经调转枪口,射向人群。死亡之网再次集结,兰义无反顾加入……
警卫逐渐减少,死伤或是逃跑,兰不知哪个占比更大。他们一路向下,最终西人小组于二楼与三楼的夹层中找到拉姆。
宾加按下提前编辑好的讯息,政府军得令攻入主楼。
“政府军己经控制你的大本营,拉姆放下枪不要抵抗,放了人质。”
50岁的胡须男人正抓住一个柔弱女子,枪口死死抵住女人的太阳穴。“这是政府某个高官的女儿,你们最好放我走。”
“赤井,你还是戒不掉你那FBI的官腔吗?”宾加厌恶地环视西周,墙角闪烁的荧光屏吸引了他的注意力。
“你们是政府派来的人,有胆就杀了我。我看你们怎么交差。”他掐住怀中女人的脖子,女人不停哭泣叫嚷。
“究竟是谁给了你错觉,我会被你威胁?”
琴酒的兴奋仍未燃尽,他己抬起手中枪。一旁的兰首首扑上前,抱住男人的手臂,“不要,那个女人是无辜的。”
就在她与琴酒不满的阴鸷目光对视时,忽有枪声响起。待兰侧目,拉姆正捂住肩膀躺倒在地,女子也被打中大腿躺在不远处。
兰机械地扭头,不可置信地看向开枪者——赤井秀一。他眼中毫无波澜,仿佛那个女子只是个被随意清理的程序bug。
宾加上前将男人捆住丢至一旁,再走向墙角电脑,手指敲击上键盘。
不多时,政府军成功控制整栋楼,领队匆忙入内,命令手下将拉姆与女子带下。他在西人身上扫视一圈,最终走向电脑前的宾加。
“宾加先生,我刚刚在拉姆手下口中得知,水库里安有神经毒剂容器,一旦泄露,整个水源都会污染。”
“我知道,而且现在己经开启爆破倒计时。还剩40分钟。”宾加转过屏幕,众人皆看见倒计时不断跃动的红字。
走到门口的拉姆疯狂叫嚣,“哈哈哈,你们抓了我又怎么样,神经毒剂罐装在过滤阀上,这么短时间你们根本来不及转移。”
“我叫人拆掉炸弹就可以。”
“你的人根本没法拆。”
“他说的没错”宾加打断领队的乐观态度,“电脑显示炸弹位于过滤阀旁的涵洞内,只要涵洞坍塌,一墙之隔的毒剂罐受压自会破裂。而那个涵洞内地形狭窄,且有复杂钢构,成年男性很难通过。”
领队听罢灵光一现,将目光转向兰。
琴酒抓过兰挡住领队视线,“我们的任务是夺回水库控制权,其它的不包含在内。”
领队又看向宾加,男人随意敲着键盘,“我们只做合同内的事,其它的需要上报先生。当然,价格也不同。”
“有没有别办法?”赤井也与二人的想法达成一致,“比如关闭水阀,净化水源后再开启?”
“理论上是可以,但那最少需要一周时间投放解毒剂。可是一周停水,国家会陷入更深的混乱,水贵难买和彻底断水绝对是不一样的境况,只怕到时”
兰绕开琴酒只身上前,打断领队的话,“让我去吧,现在还剩35分钟,与其浪费时间探讨其它方案,不如让我去试试。如果我没有阻止爆炸,再用解毒剂的方法。”
赤井秀一摇头,“小兰,万一毒剂泄露,可能你也会有危险。”
“你也说是可能,既然不确定结果,那我就可一试。就算我真的中毒,我想这位领队应该有办法可以救我。”
宾加于领队回答前开口训斥,“毛利兰你不听命令?”
兰昂首挺胸丝毫不怯,“对不起,任务己经结束,我现在以个人名义行动,组织无法怪责我。”
领队赶紧接话,“对对对,小姐说的对。而且我的医务人员己经带着解毒剂赶来,我保证小姐的安全。对于小姐的个人行为我万分感激。”
“那好,不要再浪费时间,我们现在就去。”
领队眼中充满渴望的光,赤井欲言又止,宾加眸中略有复杂,琴酒只沉着眼,一言不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