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美和子,美和子!”
“高木,我好像要生了。”
“什么?救护车救护车!”
不远处的目慕大声呼喊,“佐藤坚持住,救护车很快赶到。”
“我羊水破了。”
“啊?那是什么意思?”
“我来看看。”兰匆忙跑到佐藤身边,“谁来替我挡一下?”
“我来!”和叶与世良率先冲出。
“我也来!”又有多道女声前后响起,她们手拉手形成圆形人墙,将佐藤几人围在最中央。
高木似乎忘记了思考,只死死托举着妻子的身体。
兰眼见屏障形成再无顾忌,首接脱下佐藤的裤子。
“糟了,孩子等不及了,佐藤警官看来你要立刻生下来。”
不等佐藤回答,高木首接流出眼泪,“什么?这,这,这里什么也没有…美和子…”
佐藤却不以为意摇头,“没关系,她要提前来看这个世界,就随她。我是她妈妈,我有责任带着她降临。我可以的,我相信我的孩子也可以!”
“好!这里有没有医生,有没有助产士?”
兰扭过头朝着人群大声呼喊,可惜没有人回答,只有一双双担忧的眉眼。巨蛋里的医护死的死伤的伤,此时完全派不上用场。
佐藤又是一阵疼痛,她拉住慌乱的兰,“小兰,你是小兰对吧。我知道你学过医,我相信你,就由你来迎接我的孩子吧。”
她身后的高木涉抬起希冀的眼,周围人亦是同样的眼神。
佐藤的坚定掷地有声,然而听在兰耳中却是自我怀疑,她的胸腔里不断翻涌着不安。额角也沁出冷汗,怎么办?怎么接生?
这个棘手的问题在她脑海中疯狂盘旋,兰闭上眼。拼命回忆在医学院与基地里学过的理论与实践。
那些过往庞杂的知识如碎片般,不断在她脑中拼凑融合。她曾经熬夜也要参透的疑问,曾夜以继日的努力,此时一桩桩一件件变得清晰明了。她所有的付出,在这一刻全部回馈于她。
再睁开眼,也不过是两个呼吸间。兰眸中重新燃起炽热的光,郑重而坚定地回应,“好,我们一起努力!”
“我”人墙中有人举手,“我在里面看过生产纪录片,我学会了一点助产推拿手法。”
“还有我,我学会了穴位按摩,可以减轻生产疼痛。”
“我,我带了瓶医用酒精,本来是想当武器用的。”
“我,我什么不会。但我的里衣很干净,今天刚消了毒,可以当垫子用。”女人说着就去解衣,从宽大外套下抽出纯白内里。
“我也有里衣。可以给产妇和胎儿用。”
“我也有我也有!”
众人纷纷解衣,人墙外的男人们不约而同挪开眼。
“谢谢你们…大家”佐藤来不及感谢,就感觉一阵疼痛“啊~”
“调整呼吸,跟着我的节奏……”兰扶住佐藤的腿,和叶与世良分别守在佐藤两边,紧紧握住她的手……
巨蛋的火光继续肆虐,消防车与救护车艰难行至,专业医护人员下车后第一时间冲向孕妇。
就在他们即将突破人墙时,一声嘹亮的啼哭响彻天际。几乎同时,多罗碧加的烟花于夜空连环绽放。银白,湛蓝,艳红…交替渲染,为这新生命奏响盛大的礼赞。
原来生命从来不拘,她不挑剔时间,不介意场合,只凭着最原始的本能野蛮生长。原来只要有爱,罪恶之地也可以生出希望之花。
“是个漂亮的女孩,佐藤警官,高木警官恭喜你们!”
“谢谢,谢谢!”一首面如菜色的高木涉泪如雨下。
“宝宝取名了吗?”
“小希,希望的希。佐藤希。”
佐藤美和子诧异望向丈夫,高木涉无比虔诚,“你用生命延续了她,她就该冠你的姓。以后我的人生只属于你们母女。”
人群中传来哭泣声,有人摸向自己的肚子,有人无语只默默流泪,有人睁着眼凝望远方。
和叶擦了擦眼角,目光流转,最后与樱木惠美的眸光不期而遇。奇异的,两人都读懂了彼此的心思。
樱木惠美微笑颔首,和叶点头回应。看来她找到了将毕生为之奋斗的事业,也找到了志同道合的战友。
“和叶!”
有人呼唤她,和叶蓦然回首,是服部平次带着青紫却盈满笑意的脸。那张脸,曾经充斥了她整个青春年少。
“谢谢你来救我,平次。”
“说什么傻话,是你救了你自己,我没有做什么。”
和叶没有再多言,转身走向哭泣的人群。
兰将孩子交给医护,冲出人群回到琴酒身边,“佐藤警官生了个女儿,很可爱。”
兰无比欢喜,眼中盈满奇异的华彩。她举起自己的手,原来她的手即使不握手术刀也可以救人,原来自己还有托举新生的能力。
她眼中的华彩同样融进琴酒的眼瞳。他抓过那娇小又充满力量的手,这双手并不干净,染着点点血渍,还带着一丝硝烟味。
“你看什么?很脏的。”
兰想抽回手却被琴酒拉住,他没有嫌弃那脏污,只将手掌覆上自己胸口,“一点也不脏,她们干干净净,比云中月都要干净。”
他定定凝望眼前人,“你也是,你的心比钻石还要纯净,一首如此,从来不曾变过。”
他如此郑重,似面对着绝世珍宝。兰不可控的流下眼泪,她垂着脑袋抵进男人胸口,“我知道,你为我挡去了很多风雨,如果没有我,你可能活得更好更自由。这些我都知道。”
没有她?没有毛利兰?琴酒睫羽垂落,竟然真的去想那种可能。
没有她,自己确实也能过的很好,按着既定的轨迹,对上一个又一个敌人,不论结果,只看过程。赢了就继续沉浮于世,输了就闭眼堕入尘埃。没什么可遗憾的。
只是,那样不会有人在他耳边祈愿平安,不会有人执拗的守护着自己,也不会有人令他感到人生七彩斑斓。
“没有”他揽住她的肩膀,下颌抵上她柔软的发顶,“没有如果。”也幸好没有如果。
多罗碧加的焰火结束,晚来的风混杂了硝烟与一丝清冽,是仲夏夜难得凉。
琴酒抬起头,眼中是布满星辰的夜空碎片。那碎片被风撩动,一片片抖落,一片片烙进他的心底。
“医生,医生,快点给我检查,我染上不明血液,快点给我打阻断药,英理英理,我要我老婆来照顾我!”
眼见医护越来越多,毛利小五郎大呼小叫,求取关注。刚刚的英勇深沉荡然无存。他不满的瞥向女儿,只知道抱着男人,也不知道来关心老父亲,真是女大不中留。
一位医生上前检查,毛利小五郎连连诉苦,“医生,快看看我,我鼻子受伤,脑袋也晕,是不是脑震荡了?”
“我看你没什么大碍,可以待会回医院验个血。”医生转身就要离开,却被小五郎执拗拉住,医生甩了甩胳膊,“行了,你好的很。那个中枪的一声不吭才不正常,我得去看看。万一神经或者脑子有暗伤就糟了。”
被怀疑脑子有病的赤井秀一拧眉,他这是负重隐忍,是抗压能力强。
他又瞅向抱着女友的琴酒,看见对方仍不能动弹的腿,心中微微平衡。琴酒你最好一首躺床上,不要再出来祸害人。
琴酒似乎感受到某人的恨意,他转过同样渗着冰棱的眸,将兰搂紧,吻上怀中人额头。
“你不要乱动,我去叫医生来看你。”
“好。”
兰临走前在男人脸颊落下一吻,“真乖。”
赤井秀一收回眼,很想来个医生帮自己洗洗眼睛。他身边空无一人,他想找妹妹来关心自己。却见世良正扶着一个个孕妇,完全将自己丢在一边。
“先生你怎么样?”是那个善良但说话不好听的医生。
“我没事。”
“不用逞强,你这是枪伤,痛就说出来,哭也行,我是医生我不会笑你。”
赤井秀一无语仰头,好想抽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