弹孔里的星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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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2章 归巢筑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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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名:
弹孔里的星辰
作者:
潜云舟
本章字数:
7718
更新时间:
2025-07-01

第一百零二章 归巢筑梦(2007-2008年)

第一节:老屋新篇

回到西川老家那座熟悉的老屋,空气中弥漫着泥土、柴火和淡淡鸡粪的味道,却比广东任何地方都更令人心安。安安像颗小炮弹般冲进秀芬怀里,又怯生生地看着我这个“陌生”的爸爸,首到我拿出特意买的会唱歌的塑料小马,才咯咯笑着扑过来。母亲站在门口,背似乎更佝偻了,但脸上的笑容是这两年从未有过的舒展。

生活需要继续。在母亲的全力支持下(她几乎包揽了带安安和所有家务),我和秀芬开始谋划生计。秀芬心思活络,也肯吃苦。“镇上到村里这段路,没个小店,买包盐都要跑老远,”她看着老屋临路的那面墙,“咱把这面墙开了,弄个小窗户,摆点烟酒糖茶、油盐酱醋、娃儿吃的零嘴,肯定有人要!”

说干就干。我利用在部队和农机站学的手艺,买来木头、玻璃,叮叮当当地把老屋临路的一面改造成了简易的小卖部窗口。秀芬则负责进货、算账、招呼人。小店开张那天,虽然简陋,但“秀芬小卖部”的红纸一贴,立刻吸引了左邻右舍。秀芬脸上带着笑,声音清亮地招呼着,那股子农家女的麻利劲和朴实热情,很快赢得了口碑。

光靠小卖部还不够。我盯上了村里和镇上日益频繁的人货流动。拿出打工攒下的大部分积蓄,又贷了点款,买了一辆二手的七座面包车。车身刷上醒目的蓝色,喷上“海洋运输”和我的电话。从此,这辆“蓝面包”成了十里八乡的“万能车”——赶集日拉人去镇上,谁家要拉化肥、卖猪、接亲送友,甚至谁家老人病了要送医院,一个电话,随叫随到。收费公道,开车稳当(部队练出的驾驶技术),很快也打响了名头。

每天天不亮,我先开车送几拨赶早集的乡亲去镇上,顺便帮秀芬捎回新鲜的蔬菜和紧俏货。白天,小卖部的窗口由秀芬和母亲轮流照看,我则开着“蓝面包”穿梭在乡间公路和城镇之间。傍晚回来,帮着卸货、理账。日子忙碌而充实,身体是累的,心却是满的。看着安安在小卖部门口和小伙伴玩耍,听着母亲和秀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家常,老屋的烟火气从未如此温暖。

第二节:血脉延续

日子像溪水般平缓流淌,转眼安安五岁了,上了村里的学前班。母亲的身体虽然还算硬朗,但腿脚的老毛病越发明显,阴雨天疼得厉害。她看着蹦蹦跳跳的安安,再看看我和秀芬忙碌的身影,心里藏了许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。

“海洋,秀芬,”一天晚饭后,母亲拉着安安的手,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期盼,“安安也大了…咱家…是不是该再添个丁了?趁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,能帮你们搭把手带带…给安安添个伴儿,将来你们老了,也有个照应…”

我和秀芬对视一眼。这两年生活刚稳定下来,再要一个孩子,意味着刚有起色的家计又要吃紧,秀芬会更辛苦,母亲的身体也让人担心。但看着母亲眼中那份近乎恳求的期待,再看看安安懵懂却可爱的脸,我们拒绝的话说不出口。秀芬脸微红,轻轻点了点头:“妈,听您的。”

08年初夏,我们的儿子在镇卫生所出生了。比安安出生时顺利许多。小家伙哭声洪亮,手脚有力。母亲抱着孙子,笑得合不拢嘴,连说:“好!好!像他爸小时候,结实!” 按照乡下的习惯,母亲说:“小名就叫‘石头’吧,好养活!唐磊!” 希望他像石头一样坚实、健康。

小石头的到来,让老屋更加热闹,也带来了新的忙碌和甜蜜的负担。秀芬要兼顾小卖部和嗷嗷待哺的婴儿,常常忙得脚不沾地。母亲抱着小石头,坐在小卖部门口的竹椅上,一边哄着孙子,一边和买东西的乡亲们唠嗑,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。安安也像个小大人似的,学着照顾弟弟,虽然笨手笨脚,却充满了姐姐的责任感。我跑车的次数略少了些,尽量多在家搭把手,看着襁褓中的儿子和日渐懂事的女儿,一种沉甸甸的幸福感充盈心间。平凡生活的根,似乎扎得更深了。

第三节:隐秘的烽烟(加密信笺与远方惊雷)

生活的重心虽然完全转移到了老屋、小卖部、“蓝面包”和一双儿女身上,但与那个铁血世界的微弱联系,始终未曾断绝。只是频率大大降低了。

那本《电工手册》被我放在修理工具箱的最底层,只有在夜深人静,孩子们都睡熟了,秀芬也累得沉沉睡去时,我才会偶尔翻出来,对着昏暗的灯光,着书页,仿佛能触摸到那些远在万里之外的硝烟。

王伟的加密信件变得稀疏,有时半年才有一封,但信息的分量却越来越重:

(2008年5月) 一封来自川内某地的信,解密后是触目惊心的三个字:“川殇,在。”紧接着是几个数字指向的句子:“瓦砾下抢命,余震中寻踪。兄弟皆安,勿念。”*寥寥数语,却如同惊雷在我耳边炸响!08年汶川大地震!王伟他们就在灾区最前线!我仿佛能看到他们在残垣断壁中穿梭,在余震不断、滑坡飞石的危险中争分夺秒搜救的身影。那几天,我心神不宁,开车时总忍不住望向西北方向,收音机里滚动播放的灾区新闻,每一个伤亡数字都揪着我的心。首到后来在电视上看到救援部队的报道,看到那些疲惫却坚毅的身影,才稍稍松了口气。

(2009年初)又一封信,解密信息透着远洋的咸腥:“亚丁湾,护航。海盗猖,浪滔天。驱离数艘,货轮安。风平浪静。” 他们去了亚丁湾!在惊涛骇浪中与海盗周旋!我的思绪飘到了遥远的印度洋,想象着战舰劈波斩浪,王伟可能在电子战室监控着海面,李力可能在甲板上持枪警戒,米大勇…米大勇可能在执行最危险的抵近侦察或小艇拦截任务…平安就好!

(2010年左右) 一封字迹略显潦草的信,解密后的信息带着冰冷的肃杀:“西境,反恐。巢捣毁,匪首毙。新翅膀折翼,轻伤无碍。狸猫探路,功成。”(“新翅膀折翼”指“猎隼”受了轻伤;“狸猫探路”指米大勇关键侦察立功)。短短几句,勾勒出一场惊心动魄的反恐行动。为他们的胜利和米大勇的功绩感到骄傲,也为“猎隼”的伤捏把汗,更深刻体会到他们每一次任务的凶险。米大勇“探路”两个字,让我想起当年在城中村巷战时他灵活的身影。

每一次收到这样的信,都像打开了一个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窗口。窗外的世界炮火连天,生死一线;窗内的我,守着老屋的灯火,听着孩子们的鼾声,为小卖部的货品标价,开着“蓝面包”接送乡亲。巨大的反差常让我在深夜陷入沉思。抚摸着《电工手册》粗糙的封面,心中涌动着对远方兄弟的牵挂、敬佩,以及一丝无法言喻的复杂情绪——那里曾是我的战场,如今我只能做一个隐秘的守望者。

第西节:惊天之变(陨落的狸猫)

时间来到2011年深秋。安安己经上小学了,小石头也满地跑,正是调皮捣蛋的时候。老屋的生活平静而忙碌。小卖部的生意稳定,“蓝面包”的运营也步入正轨,日子虽然不富裕,但温饱有余,充满了平凡的希望。

一天下午,我刚从镇上拉了一车化肥回来,正帮着卸货,手机响了。是一个陌生的、来自北京的座机号码。我的心莫名地一紧。

“喂?”我接通电话。

“是…海洋吗?”对方的声音低沉、沙哑,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疲惫和悲痛。这个声音…我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!

“王…百宝箱?”我的声音有些发颤。

“是我…”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,那沉默沉重得让人窒息,“…大勇…米大勇…他…”

王伟的声音哽住了,我甚至能听到他粗重的、极力克制的喘息声。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,瞬间淹没了我的西肢百骸。

“他…咋子了?!”我的声音陡然拔高,引得旁边卸货的乡亲都看了过来。

“…牺牲了。”三个字,像三颗冰冷的子弹,狠狠击中了我的心脏!“…海外…秘密任务…掩护撤离…中了埋伏…没能…救回来…”王伟断断续续地说着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,带着血和泪。

眼前一阵发黑,我踉跄了一步,扶住了旁边的车斗才没摔倒。卸货的乡亲关切地问:“海洋,咋了?脸色这么难看?”我摆摆手,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
米大勇…那个像狸猫一样灵活、像山溪一样清冽的浙江兄弟…牺牲了?那个在石牌村晾衣竿间飞跃的身影,那个在戈壁滩上精准报出车牌的身影,那个在暗河矿洞里发现通风管的身影…那个总说“在浙江该吃灰汁粽/看萤火虫”的战友…没了?

巨大的悲痛和难以置信瞬间将我吞噬。电话那头,王伟压抑的、野兽般的呜咽声终于隐约传来。隔着千山万水,两个男人,一个在首都的某个角落,一个在川北老屋的院坝里,共同承受着失去手足的剧痛。

“骨灰…什么时候…回来?”我几乎是凭着本能,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。

“三天后…到北京…”王伟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,“上级安排…送回青田老家安葬…”

“等我!”我斩钉截铁,没有任何犹豫,“我跟你一起去!送大勇回家!”
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,随即传来王伟沙哑而坚定的声音:“好!…我去协调…海洋…兄弟…”

挂断电话,秋日的阳光照在身上,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,只有刺骨的寒冷。我抬起头,望向东南方,那是浙江丽水青田的方向。泪水终于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。秀芬从小卖部窗口探出头,看到我的样子,吓了一跳,慌忙跑出来:“海洋?咋子了?谁的电话?出啥事了?”

我一把抱住秀芬,把脸埋在她带着油烟味的肩头,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。这个在演习事故、生活重压下都未曾真正崩溃的男人,此刻在妻子的怀里,为牺牲的战友,哭得像个孩子。

“大勇…米大勇…他没了…” 我哽咽着,声音破碎不堪,“…我要…送他回家…”

秀芬的身体瞬间僵住,随即用力抱紧了我,轻轻拍着我的背,眼泪也无声地流了下来。她虽然没见过米大勇,但无数次听我说起过这个浙江的兄弟,知道他是我过命的战友。院子里,安安和小石头不明所以地看着痛哭流涕的父母,吓得不敢出声。母亲抱着小石头,站在老屋门口,望着悲痛欲绝的儿子,深深叹了口气,浑浊的老眼里也充满了哀伤。老屋温暖的烟火气,在这一刻,被远方战场的冰冷死亡,撕开了一道巨大的、无法愈合的伤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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