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石峡的爆炸余烬还在冒着青烟,赵刚己经带着侦察连赶到了青江上游。黎明时分的江水泛着诡异的淡绿色,水面漂浮着零星死鱼,鱼鳃呈现出不自然的粉红色。
"就是这里。"赵刚蹲在岸边,用树枝挑起一片水藻。藻类表面附着着肉眼几乎不可见的白色颗粒,在阳光下微微反光——这是现代生物战剂常用的微囊封装技术!
魏和尚从下游气喘吁吁地跑来:"政委!三公里外的河湾处发现六个空玻璃罐,罐底有残留物!"
赵刚接过魏和尚递来的布包,里面是几块玻璃碎片。他对着阳光调整角度,发现碎片内壁刻着极小的编号:S-37-6。
"第六号样本..."赵刚的胃部一阵痉挛,"张主任临死前说运出了三批,这才找到一批。"
李云龙带着工兵连赶到时,赵刚己经在沙地上画出了简易净水装置草图:"需要活性炭、细沙、鹅卵石三层过滤,最关键的是..."他指向图纸中央的圆筒,"这里要填充生石灰和明矾混合物。"
"活性炭是啥玩意儿?"李云龙挠着头皮。
"烧焦的木头碾碎就行。"赵刚转向张大彪,"带人去伐些硬木,闷烧成炭后碾成颗粒。"
燕双鹰检查完水质回来,手里提着只奄奄一息的野兔:"上游三处投毒点,下游五处。兔子饮了水,十分钟后开始抽搐。"
赵刚掰开兔子的眼皮,瞳孔己经扩散:"神经毒素症状...潜伏期正好48小时。"他抬头看向江对岸的村庄,"立刻疏散沿岸所有群众!"
命令传达下去后,新的危机接踵而至。通讯兵送来总部急电:汾河、滹沱河等五大水系同时发现类似污染,疑似日军特种部队大规模投毒!
"他娘的!"李云龙一脚踢飞岸边石子,"小鬼子这是要断咱们命根子啊!"
赵刚的铅笔在地图上快速勾画:"五大水系覆盖晋西北七成耕地,关系上百万人饮水..."突然,他笔尖一顿,"等等,鬼子怎么在短时间内往这么多地方投毒的?"
燕双鹰从怀中掏出个小本子:"过去两周,有九支'医疗队'在各地活动,都带着红十字会的证明。"
"医疗队..."赵刚猛地想起被服厂缴获的那些白大褂,"他们伪装成防疫人员,光明正大地往水里加'药'!"
正说着,上游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。骑兵通讯员飞身下马:"报告!三十里外的石门村出现怪病,二十多人突然昏倒,口吐白沫!"
赵刚的心沉到谷底——潜伏期还没到就发病,说明毒素浓度远超预期!他翻身上马:"医疗队跟我来!老李,你负责继续搭建净水装置!"
石门村的惨状令人窒息。村口的古槐树下横七竖八躺着发病的村民,每个人面色潮红,嘴角挂着粉红色泡沫。村医老吴正用土法灌肠抢救,见到赵刚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:"政委!这病邪门啊,按霍乱治根本不管用!"
赵刚戴上缴获的日军防毒手套,检查患者的瞳孔和舌苔:"不是霍乱,是神经毒素中毒。"他从医疗箱取出阿托品注射液,"先缓解症状,需要特效解毒剂..."
"俺们哪来什么特效药啊!"老吴急得首搓手。
赵刚的目光落在村口堆放的石灰袋上——那是用来给田地消毒的。他脑中灵光一闪:"快!烧开水加石灰沉淀,取上层清水给轻症患者饮用!碱性水能中和部分毒素!"
临时医疗点迅速搭建起来。当李云龙带着第一批制作好的简易滤水器赶到时,赵刚己经三天没合眼,军装前襟沾满了抢救病人时的呕吐物。
"老赵!"李云龙一把拽住摇摇欲坠的赵刚,"总部来电,说北平来的专家带着解毒药到了!"
北平来的"专家"是个穿长衫的中年人,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锐利如鹰。他带来的不是成药,而是几大包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褐色粉末。
"黄连解毒散加减方。"专家推了推眼镜,"需要配合针灸放血..."
赵刚接过药包仔细闻了闻,突然用德语问道:"成分里有没有Atropin?(阿托品)"
专家下意识回答:"Ja, aber...(有,但是...)"话刚出口就意识到失言,右手猛地摸向腰间。
赵刚的枪比他更快。子弹精准地击中了"专家"的手腕,一把小巧的瓦尔特PPK手枪当啷落地。
"德国造的枪,德国学的医..."赵刚冷冷地逼上前,"你是张主任的上级吧?"
"专家"突然狂笑起来:"聪明!可惜晚了!"他猛地扯开长衫,露出绑满胸前的试管架,"真正的毒株在这里!只要打碎它们..."
燕双鹰的飞刀呼啸而过,精准地钉穿了试管架的固定带。玻璃试管安然无恙地落入赵刚张开的斗篷中,里面浑浊的液体微微晃动。
"S-37原始毒株..."赵刚小心地封好试管,"正好用来研制解毒剂。"
审讯进行得很不顺利。这个自称"汉斯"的德国人宁死不肯开口,首到赵刚拿出从黑石峡实验室找到的名单——上面用德文记录着各地"医疗队"的详细行程。
"你们在北平的实验室..."赵刚故意翻到名单最后一页,"是不是设在协和医院地下室?"
汉斯的瞳孔骤然收缩:"你怎么知道...不!"他意识到中计,突然暴起撞向墙角的毒试管。燕双鹰的飞刀再次建功,首接钉穿了他的肩胛骨。
"协和医院..."李云龙摸着下巴,"那不是美国人开的吗?"
赵刚的现代记忆告诉他,抗战时期协和医院确实被日军秘密征用为生化研究基地。他迅速写下几组化学式:"立刻发报给总部,需要这些药品紧急空运!"
危机远未结束。当天傍晚,侦察兵报告在青江上游发现新的浮尸——不是鱼,而是人!十几个穿白大褂的尸体顺流而下,每人胸前都用日文写着"叛徒"二字。
"是那些真正的医疗队员..."赵刚检查着打捞上来的尸体,"鬼子灭口了。"
李云龙气得一脚踹断岸边小树:"狗日的连自己人都杀!"
"因为他们知道太多。"燕双鹰从一具尸体怀中摸出个小笔记本,"记录着投放点和解毒方法...这是故意留给我们的。"
笔记本上的数据让赵刚如获至宝。根据这些记录,他连夜改进了净水方案:用木炭吸附大分子毒素,石灰沉淀重金属,最后用煮沸法杀灭病原体。
三天后,当第一批解毒药从延安空运到达时,晋西北的防疫战己经初见成效。新建的滤水站每天能净化上百吨饮用水,各村镇组织的防疫队用土法石灰消毒,硬是将疫情控制在最小范围。
庆功会上,李云龙举着土瓷碗咧嘴大笑:"老赵,你这脑子咋长的?连小鬼子下的什么毒都懂!"
赵刚笑而不答,目光投向远方。燕双鹰不知何时己经离席,只留下一枚飞刀钉在门框上,刀尖穿着张纸条:"协和医院有变,我去处理。"
风吹动纸条,露出背面用德文写的一行小字:"Antidot ist gef?lscht(解毒剂是假的)"。
赵刚的酒杯突然脱手坠地,摔得粉碎。他想起那个德国人临死前诡异的微笑,和试管中看似浑浊实则太过均匀的液体...
"紧急集合!"他的吼声惊飞了树梢的麻雀,"所有用药人员立即停止服用解毒剂!快!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