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柔的棋,下得并不慢。
在沈意完成那场漂亮的谈判反击之后的第三天,她亲自登门拜访了祁修礼。
她来的时候,穿着一身杏白色风衣,化着淡妆,脸上没有一丝病态的苍白,而是带着久违的、曾让整个祁家长辈都赞不绝口的“柔和稳重”。
“修礼哥,”她坐在沙发上,声音低低的,温柔而克制,“我今天来,不是为了沈意。”
祁修礼静静听着,神色如常。
“我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。”她拿出一个文件袋,放在茶几上。
“当年沈家破产那段时间,我并没有参与举报——但那个举报信,是她亲手递出去的。”
空气瞬间安静。
姜柔垂下眼,继续道:“她说是为了保护你,为了不让你母亲把资金转移给沈氏,才主动配合检方。”
“我不怪她。”她苦笑一声,“我知道她那时候对你……己经有感情了。”
祁修礼没有开口,手指着杯沿,似乎在思考。
“但你是她丈夫。”姜柔抬眸,眼中泛起水光,“你不该不知道这些。”
“你以为你和她是彼此扶持的战友,可你知道吗,她站在你身边之前,是把你家送进危机的那个人。”
祁修礼终于看向她,眼神幽深。
“你确定,是她亲手递出去的?”
姜柔点点头:“我亲眼看见的。”
“你说完了?”祁修礼问。
姜柔一愣。
“那你该走了。”他说。
“修礼哥——”
“你不该在我面前,说另一个女人的坏话,尤其是她。”
姜柔怔在原地,脸色一点点发白。
祁修礼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:“我可以查真相,但不是靠你嘴里讲的版本。”
“你今天来,不是为我,是为了挑拨我和她。”
“从这一点,你就永远不配站在我面前。”
姜柔咬着唇,眼泪终于滑落下来:“她就这么重要吗?”
祁修礼没再回答,只是转身进了书房。
傍晚,沈意回到家,佣人递来一张便笺,说是祁修礼留的。
“去手术了,别等我。厨房有你爱吃的香芋糯米鸡。”
她看着那一行字,心底本该安定的某一寸,却莫名一紧。
她把手机放在桌上,坐了很久。
她不是没猜到姜柔会做什么。
也不是没猜到,姜柔会把当年那桩事挖出来。
她只是没想到,自己会——在意祁修礼听到后的反应。
她怕的,不是他会不信。
她怕的,是她己经太在意他信不信了。
这是情感裂缝真正开始的地方。
她一向拿得起放得下,可偏偏在他面前,所有的从容都变成了一种本能的不安。
半夜两点,祁修礼终于回来了。
沈意本以为自己睡着了,但听见门响那一刻,她立刻睁开了眼。
他换了居家服,头发还带着清洗过的水汽,走进卧室时,神情一如既往的淡定。
“你回来啦。”她故作自然地说。
他“嗯”了一声,把医用文件放下,走到她身边。
“姜柔来找你了?”
“嗯。”
“她说了什么?”
祁修礼顿了一下,没说话。
沈意笑了笑,低声道:
“她是不是告诉你,当年沈家的事,其实……是我动的手。”
“她确实提到了。”
沈意收起笑,轻轻点头:“那你信吗?”
他望着她,眼神清明而坚定。
“我信你有自己的理由。”
沈意怔住。
“但我更信我自己——我不会因为别人说什么,就质疑你。”
“你如果有事不愿告诉我,我可以查。但我不接受别人替你开口。”
沈意心里一热,眼圈微微发酸。
她低头掩饰情绪,却听见他轻声问:
“沈意,你是不是开始在意我了?”
她抬头看他,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
祁修礼低头,额头贴着她的。
他轻声道:
“没关系,我可以等你先承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