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天后,苏瑾带着调取到的资料回来了。
“你确定要看?”她把一叠A4纸和一个移动硬盘放到桌上,眼神复杂,“这东西翻出来……不是让你解气的,只会让你更冷。”
沈意点点头,神情平静到近乎冰冷:“我等了西年,该冷了。”
她插上硬盘,打开当年姜柔车祸当夜的急救视频。
模糊的画面中,一辆白色轿车急速冲入医院,驾驶座上是沈意,副驾驶上,是血迹斑斑、昏迷不醒的姜柔。
视频时间显示为凌晨1:42。
她还记得那天。
姜柔失控冲出派对现场,说“他吻了别人,我受不了”,沈意追出去时,她己经坐进那辆白色轿车里。
“我陪你。”沈意说。
“你走开。”姜柔歇斯底里,“你想抢他,你抢够了没有!”
那句话像刀子,但她还是上了车。
然后,姜柔方向盘失控了。
她拼命去拉,却只听“嘭”的一声,车撞上了街角的护栏。
那时她以为,是姜柔一时情绪失控。
但现在,视频画面切换到了医院内部走廊——
一名穿白色风衣的中年女子,神色冷静地出现在手术门口。
是姜母。
她并没有奔向抢救室,而是先去护士台签字、拨打电话,神情冷静得惊人。
“你看她的神态。”苏瑾低声道,“不像是刚听说女儿出车祸的母亲。”
沈意心脏猛地一沉。
视频继续——凌晨2:37,姜柔被推进ICU。
医生曾建议“进行紧急开颅减压手术”,但家属必须签字。
姜母拒签了。
她签下的是“维持观察”,理由是“不希望孩子承受不可逆的后遗症风险”。
沈意当时并没有看到这段对话。
她只记得医生最后看向她:“你是她朋友,你签吧,不然她就没有机会了。”
她签了。
不是因为她有多果断,而是因为她根本来不及思考。
可现在看来——
姜母不是犹豫,而是故意不签。
她在等。
等谁?
等她沈意,自己“背上救人”的人设。
苏瑾把另一份纸质档案摊在桌上:
“这是我挖出来的医务会议记录——手术成功后,姜母第一时间向院方申请‘全权代理人调整’,用你签字的这一次急
救,拿到了临时监护权转移批文。”
“她趁你没注意的时候,彻底拿回了对姜柔医疗、财产、身份所有决策权。”
“而你呢?”
苏瑾看她一眼。
“你被人感激、被人歌颂、被人感谢‘舍命救人’,成了最完美的替身。”
“他们把你放在台前,是为了成全她复活那天——依旧纯净无瑕。”
沈意没说话。
她看着屏幕中,那个年轻时的自己:满脸血污,眼神茫然,却坚定签下那个字。
她那时真的不知道自己参与了一个局。
一个让姜柔能“死而复生”、让她成为“替身沈意”的局。
那一夜,不是意外。
是一个献祭她的剧本。
而她,演得太好了。
演到现在,全世界都记得她是“她”。
却没人记得,她也是“她自己”。
“你打算怎么办?”苏瑾轻声问。
沈意缓缓抬起头,眼神终于不再平静。
“我不会澄清。”
“不会?”
“她想复活,就得彻底站在阳光下。”
“那我就陪她,一起脱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