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七章：精油萃取法
如何从万千片玫瑰花瓣中，提炼出，那最纯粹、最珍贵的一滴。
精油。
这个难题，对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一个香料师傅来说，都是无法逾越的天堑。
他们所能做的，最多也就是用浸泡法，将花瓣浸在油脂里，让油脂吸收一点浅薄的香气。
但那样得到的，是混杂的、不纯粹的、易于消散的“香油”。
而芳芳想要的，是利用水蒸气蒸馏法，得到的，百分之百纯粹的、一滴就能香飘十里的，植物精华。
这是化学，是物理，是超越了这个时代整整五百年的，降维打击。
府尹大人的订单，给了她一个最好的理由，去实践她脑海中的理论。
而府尹大人预付的那一百两“研发经费”，则为她的实践，提供了最坚实的物质基础。
她立刻行动起来。
她将福伯和柳晨，这两个她目前最信得过的人，叫到了自己的院子里，充当她的项目助理。
“福伯，我需要你跑一趟城里所有的花圃，不管多贵，给我买来最新鲜、最娇嫩、带着晨露的玫瑰花瓣，我需要很多，越多越好。”
“柳晨，我需要你去找一些东西。一口带盖的大铁锅，一个比铁锅稍小的陶瓮，一根中空的、尽可能长的长竹竿，还有大量的湿泥和蜂蜡。”
两人领了命，虽然心中充满了困惑，不明白六姑娘要这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做什么，但他们还是毫不犹豫地，立刻去分头执行。
芳芳则自己，画出了一份极其简陋，却又精准地表达出了核心原理的，设备组装图。
一个时辰后，所有的材料，都备齐了。
芳芳的院子里，堆满了如同小山一般、散发着醉人香气的玫瑰花瓣。
在芳芳的亲自指挥下，一个看起来极其古怪、甚至有些滑稽的装置，开始被慢慢地组装起来。
福伯和柳晨，完全成了她的工具人。
“福伯，把这口大铁锅架在火上，里面装满水。”
“柳晨，在那个陶瓮的底部，用凿子，给我开一个拳头大的洞。”
“再在陶瓮的盖子上，开一个刚好能插进竹竿的小孔。”
……
他们完全不理解这些指令的用意，但他们还是选择了最笨拙、也最彻底的相信，一丝不苟地执行着。
很快，装置的主体，就搭建完成了。
那口大铁锅，是“锅炉”，用来产生源源不断的水蒸气。
那个底部有洞的陶瓮，是“蒸馏室”，被架在大铁锅之上，锅炉产生的水蒸气，会从底部涌入，穿过里面即将要放入的玫瑰花瓣。
而那根长长的竹竿，则是整个装置的灵魂——“冷凝管”。
它的一头，插在陶瓮的盖子上，用来导出混合着玫瑰精油的水蒸气。
它的中间部分，则被斜斜地，浸泡在一个装满了冷水的大木盆里。福伯和柳晨的任务，就是不断地往木盆里添加冷水，以保证冷凝的效果。
竹竿的另一头，则悬空，下面放着一个干净的琉璃瓶，用来收集最后的产物。
芳芳用湿泥和蜂蜡，将所有接口处，都密封得严严实实，确保不会有一丝蒸汽泄露。
一个在现代化学实验室里，最基础、最简单的“水蒸气蒸馏装置”的超级简陋版，就这么，被她用这个时代最原始的材料，给硬生生地，拼凑了出来。
“好了，点火。”芳芳下令。
她将那如同小山一般的玫瑰花瓣，全都装入了那个作为蒸馏室的陶瓮里。
福伯点燃了锅炉底下的柴火。
柳晨则紧张地，抱着水瓢，守在那个作为冷凝器的大木盆旁。
时间，一分一秒地过去。
锅炉里的水，开始沸腾，发出“咕嘟咕嘟”的声响。
大量的水蒸气，从锅炉，涌入了上方的陶瓮。
整个陶瓮，都变得滚烫。
一股比之前浓郁十倍的、带着水汽的玫瑰香气，开始在院子里弥漫。
福伯和柳晨，都紧张地，甚至有些神圣地，注视着这套古怪的装置。
他们感觉，自己不像是在帮姑娘做什么东西。
而更像是在参与一场，神秘的、炼金术般的仪式。
又过了许久。
当那根长长的竹制冷凝管，也被蒸汽熏得滚烫时。
在它那悬空的另一端，终于，滴落下了，第一滴液体！
“滴答。”
一滴清澈的、透明的液体，落入了下方的琉璃瓶中。
紧接着，是第二滴，第三滴……
液体滴落的速度，越来越快，渐渐形成了一道细细的水线。
福伯和柳晨，都屏住了呼吸。
他们看到，那琉璃瓶中收集的液体，并不是纯水。
在那透明的液体之上，漂浮着一层极其细微的、几乎不可见的、淡黄色的油状物。
芳芳的心，也提到了嗓子眼。
她知道，那就是她想要的，比黄金还要珍贵的，玫瑰精油！
蒸馏，持续了整整一个下午。
首到陶瓮里的玫瑰花瓣，全都变成了失去颜色的残渣。
芳芳才下令，熄了火。
整个院子里，己经完全被一种纯粹到极致的、令人灵魂都为之震颤的玫瑰香气所笼罩。
芳芳小心翼翼地，捧起那个收集了成果的琉璃瓶。
瓶子里，大半瓶，是清澈的、可以首接当做爽肤水使用的“玫瑰纯露”。
而在那纯露之上，静静地，漂浮着薄薄的一层，大约只有几毫升的，淡黄色油滴。
她打开瓶塞。
一股无法用语言形容的、浓郁到极致的、充满了层次感的玫瑰芬芳，瞬间爆炸开来！
那不是任何香粉或者香膏，可以比拟的香气。
那是玫瑰的灵魂。
福伯和柳晨，都闻得呆住了。
他们感觉，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玫瑰花海之中。
芳芳用一根细细的吸管，小心地，将那薄薄的一层精油，全都吸取出来，转移到一个更小的、密封的瓷瓶里。
她成功了。
她用自己的智慧和知识，在这个世界上，第一次，提炼出了真正意义上的，植物精油。
这，不仅仅是完成了一份订单。
这更是一种，足以颠覆整个香料和美妆行业的神技。
是她未来商业帝国，最核心的、无人可以模仿的，技术壁垒。
这个消息，很快就不胫而走。
虽然没人知道具体的过程，但“六姑娘能用秘法，从鲜花中炼出香气胜过百倍的‘花之精华’”这个传说，却在柳府的下人圈子里，迅速传开，甚至传到了府外。
她的名声，不再仅仅是“聪慧”和“孝顺”。
而是带上了一层“神秘”和“神奇”的光环。
自然，这消息，也一字不落地，传到了那个被禁足在院、终日与汤药为伍、内心充满了怨毒的柳菲菲的耳朵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