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八章：虚伪的姐妹情
“六姑娘能用秘法，从鲜花中炼出香气胜过百倍的‘花之精华’”这个传说，自然也一字不落地，传到了那个被禁足在院、终日与汤药为伍、内心充满了怨毒的柳菲菲的耳朵里。
花之精华？
能让香气胜过百倍？
那是不是……也能让她的脸，恢复如初？
这个念头，像一根救命稻草，被溺水中的柳菲菲，死死地抓住了。
她的脸，虽然在用着府里最好的药膏，但那被毒物腐蚀过的皮肤，终究是留下了几道浅浅的、却足以毁掉她全部骄傲的疤痕。
她每日对着镜子，看着自己那张不再完美的脸，心中的怨恨和不甘，就如同毒草一般疯长。
现在，她听到了唯一的希望。
而这个希望，却掌握在她最痛恨的、不共戴天的仇人——柳芳芳的手中。
她恨。
但她更怕。
她怕自己这辈子，就顶着这张丑陋的脸，在自怨自艾和别人的嘲笑中，孤独终老。
经过了数日的挣扎和煎熬。
骄傲，最终还是向现实，低下了它高贵的头颅。
一个阴沉的下午，芳芳的院门，被轻轻地敲响了。
来人，是柳菲菲。
她穿着一身素净的衣服，脸上蒙着一层厚厚的面纱，只露出一双红肿的、充满了屈辱和不甘的眼睛。
她没有带任何丫鬟，独自一人，像一个幽魂，站在芳芳的门前。
这副姿态，对于曾经不可一世的五小姐来说，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惩罚。
“六……六妹妹。”
她开口，声音沙哑，充满了刻意装出来的、令人作呕的亲切。
芳芳正在院子里，分拣着新买来的草药，看到她这副模样，心中没有半分波澜，只有一片冰冷的了然。
她知道，这条毒蛇，是来求饶了。
“五姐怎么有空到我这偏僻的院子来？”芳芳的语气，平淡如水。
“噗通”一声。
柳菲菲竟然首挺挺地，跪在了芳芳的面前。
这一跪，让芳芳都有些始料未及。
“六妹妹，以前，是姐姐不对。”
柳菲菲隔着面纱，发出了压抑的、带着哭腔的声音。
“是姐姐鬼迷了心窍，听信了小人的谗言，才会处处与你作对。”
“姐姐知道错了，真的知道错了。”
“求求你，看在我们是亲姐妹的份上，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。”
她一边说，一边假惺惺地，用袖子擦拭着那并不存在的眼泪。
这场表演，堪称影后级别。
如果换做是原主，恐怕早就心软，将她扶起来，姐妹情深，一笑泯恩仇了。
可惜，她面对的，是芳芳。
一个来自现代的、见惯了职场“宫心计”的、功利而冷酷的灵魂。
芳芳最不相信的，就是鳄鱼的眼泪。
“五姐这是做什么，快快请起。”
芳芳没有去扶她，只是站在原地，平静地看着她的表演。
“你不原谅我，我就不起来！”柳菲菲开始撒泼。
芳芳在心里，冷笑一声。
她知道，柳菲菲这番做作，所为何事。
她缓缓蹲下身，用一种看似关切的语气问道：“五姐，你我姐妹，何来原谅不原谅一说。”
“只是，你突然行此大礼，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？”
她主动，为对方递上了梯子。
柳菲菲立刻就顺着杆子往上爬。
“妹妹，我……我的脸……”
她颤抖地，想要揭开自己的面纱。
“我听说……听说妹妹你制出了神奇的‘花之精华’，有活死人、肉白骨之神效。”
“姐姐的脸，被那奸人所害，留下了疤痕，求妹妹……求妹妹发发慈悲，赐我一点神药，救救姐姐这张脸吧！”
“只要你能治好我的脸，以后，我愿为妹妹做牛做马，绝无二话！”
这，才是她真正的目的。
芳芳看着她，心中一片澄明。
原谅？
她柳芳芳的字典里，从来没有这两个字。
对敌人的仁慈，就是对自己的残忍。
柳菲菲这条毒蛇，今天可以为了容貌向她下跪。
明天，一旦她恢复了美貌，恢复了资本，她就会用更恶毒一百倍的方式，反噬回来。
所以，不能让她恢复。
不仅不能，还要让她，摔得更惨，永世不得翻身。
一个恶毒的，却又充满了趣味性的报复计划，在芳芳的脑海里，一闪而过。
“原来是为这事。”
芳芳的脸上，露出了“恍然大悟”的表情。
她亲手，将柳菲菲从地上扶了起来。
“五姐快起来，这等小事，何至于此。”
“那花之精华，确实神奇，但活死人肉白骨，却是下人们以讹传讹了。”
“不过……”她话锋一转。
“它活血化瘀，促进肌肤新生的功效，倒确有几分。”
柳菲菲的眼中，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。
“那……那妹妹你的意思是？”
“五姐的脸，就是我的脸。我岂有坐视不理之理？”
芳芳的脸上，挂着圣母般慈悲的微笑。
“只是我那玫瑰精华，太过霸道，怕五姐如今受损的肌肤，承受不住。”
“不过，我这里，还有一瓶用性情更温和的‘红花’制成的精华，活血之效，更胜一筹。”
她转身进屋，片刻后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瓷瓶。
瓷瓶里，装着半瓶浅红色的、看起来晶莹剔透的油状物。
那里面，没有半点“红花精华”。
有的，只是芳芳用极低浓度的、从辣椒中提取出的辣椒素，混合了普通的植物油，调制出的“特供版”毁容神器。
它不会真的伤人，但那微量的辣椒素，却足以让人的皮肤，产生强烈的、持续的灼热感，和触目惊心的、鲜红的潮红。
“五姐，这红花精华，你拿去用。”
“记住，此物药效极强，平日切不可多用。只在需要容光焕发、艳压群芳的重要场合之前，取一两滴，涂抹于面颊即可。”
她特意，在“艳压群芳”西个字上，加重了语气。
柳菲菲如获至宝，将那个小瓷瓶，死死地攥在手里，仿佛攥住了自己下半生的荣华富贵。
她对芳芳千恩万谢，然后迫不及待地，跑回了自己的院子。
几天后，府里的几位庶出的小姐，在花园的凉亭里，举办了一场小小的诗会。
被禁足许久的柳菲菲，也赫然在列。
她要借着这个机会，宣告自己的“回归”。
在诗会开始前，她沐浴更衣，然后，满怀着激动和期盼，打开了那个小瓷瓶。
她小心翼翼地，倒出两滴，均匀地涂抹在了自己的脸上。
然后，她换上了最华丽的衣服，走向了花园。
当她走进凉亭，出现在众姐妹面前时。
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。
柳菲菲的脸上，确实没有了疤痕的踪迹。
但她整张脸，都呈现出一种极其不正常的、如同煮熟了的虾子一般的、鲜艳的红色！
她，确实在瞬间，就成了所有人的焦点。
以一种，最惊悚，最滑稽的方式。
“五姐，你的脸……”一个小姐指着她，结结巴巴地说道。
柳菲菲还以为是众人被自己的“美貌”所震惊，得意地一笑。
“怎么样？是不是很……”
她的话还没说完，一股难以忍受的、火烧火燎的灼热感和瘙痒感，就从她的脸颊皮肤深处，猛地爆发了出来！
那感觉，像是被无数只蚂蚁，在啃噬，在撕咬！
“啊——！”
柳菲菲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、不似人声的惨叫，痛苦地，用指甲，抓向了自己的脸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