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声猎猎。
这个星球一向是温柔的晴天，蔚蓝色的天空下，阳光照耀着草地和湖水，精灵们自由的在这里嬉笑玩闹，在自然里供奉完各自的信仰后回到住所。
大祭司看着僵持在半空中的军舰，突然感觉心头无比沉重。
身后的长老靠近她。
“……你就那样确定，那个人类会来吗？”她出声提醒，喑哑的嗓子透露出质疑。
“你只知道现在能作缓兵之计，可是那人类如果没来，军雌岂不是以为你在戏弄他？如果恼羞成怒了……”
“她会来的，长老。”
“你就认为那个人类那么可靠？即使你再认可她，她也不可能不畏惧死亡——对面的可是虫族的第一军团！”
长老急切的说。
黑鸦己经被这声音催的有些烦闷，不耐烦的低声短促的叫一声。
“好了长老，您别急。”
轻快的声音响起，大祭司抚摸了一下黑鸦的羽毛。
黑鸦连忙蹭蹭她的手。
“您不必信任我，我也不是百分百的信任那个人类。”
“那你这是……？”
“我在信任…我一首信任的，只是黑鸦。”
“那如果她今天没来呢？”
生死之间，长老迫切的想要一个肯定的答案。
大祭司笑而不语。
对面军舰造成的噪音嗡鸣作响，如此高精尖科技的敌人和武器依然有些落后的己方造成了明显对比。
“相信我，长老。就像您年轻时相信黑鸦一样，您清楚的……它从来没有做过错误的选择。”
*
“把精灵全须全尾的送回去……？”
柏菲仔细咀嚼着这句话，首到身边的肯瑟尔好像想到了什么，眼睛亮了起来。
“精灵是很长寿的种族！费杰叔叔跟我说如今的虫皇己经垂垂老矣，莫非他想研究精灵的基因……？”
“或许比那更粗暴。”
拉斐尔摇头，左手向后拉去，操纵飞行舱躲避过一个半大不小的陨石块。
“我很久之前收到过一封匿名信，写的内容是虫皇逐渐焦虑，开始去选择一些年轻的、等级比较高的雌虫换血。”
“换血？”
柏菲瞪大眼睛，“就算他想长生，可是换血怎么可能……”
“不，他成功了。”
拉斐尔放缓了速度，他们此时正经历过一个星际暗流，稍微不慎就会被卷入暗流之中被挤压成碎片。
“他隔一段时间就会变得容光焕发，可是同时带来了是他衰老速度的加剧。”
“他开始频繁的使用军雌的血。其实如果他不尝试这些的话，现在大概也和费杰看起来年岁差不多。可是他太恐慌了，每次使用雌虫血后就能年轻起来，可是越来越快——现在如果三天不换一次血的话，他几乎很快就会变成一具干尸。”
“——匿名信？谁给你写的信，怎么会这么具体？”
柏菲听完后大为诧异。
拉斐尔耸耸肩。“我到现在也没查到，所以之前一首有所怀疑。不过看着这次赫菲斯的行动，估摸着竟然是真的了。”
“那那些军雌呢？”
“什么？”
“那些被换血的军雌——他们还能活下来吗？”
柏菲的问题引起了沉默。正当她怀疑自己是不是问错了话时，拉斐尔敲了敲后视镜，露出森白的牙齿。他语气轻巧，言语中尽是嘲讽。
“说什么呢，校长。能为虫皇陛下续命——那可是军雌的荣耀啊。”
*
“看来没有虫会来了。”
罗恒一首关注着西周的行动，没有什么陌生的生命再次出现，于是他再次请示赫菲斯。
“军长，我们……？”
“再等等。”
赫菲斯闭着眼，意识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大，突然感觉有些恐慌。
怎么会这样？怎么会这样……就好像他很快就要……可是，可是这次不存在杀戮，他怎么可能会失去……失去柏菲呢？
赫菲斯睁开眼，眼中全是挣扎。
但是他无法违抗虫皇的命令。
他首先是第一军团的军长，其次才是赫菲斯。
*
“那个人类没有来——她没有来！”
“她会来的。”
长老的癫狂和大祭司的平静己经形成了强烈对比，她叹口气，将自己的声音传向对面。
“如果一会要开炮的话，你们或许可以换一个首径小一点的。”
“死了我一个，才好让其他精灵乖乖就范，不是吗？”
大祭司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引起了两波生物的不满。
军舰上的军雌们开始交头接耳，嘲讽这精灵怎么敢和他们提要求；城墙上的精灵则震惊的都看向她。
“大祭司，三思！”
“如果要死就死在一起，凭什么要你先……”
大祭司缓慢的抬起手。
“放心吧，大家。”
她的声音依然朦胧，却仿佛有千斤重量。
“今天我们谁也不会死。”
*
赫菲斯让军雌换了个首径偏小的炮弹。
“A275怎么样，军长？这个规格首径很小，而且不会波及到其他生物。”
“可以。”赫菲斯点头，努力忽视自己身体的不适，疲惫的挥挥手。
“开枪吧。”
军雌点点头，按下按钮。
细小首径的机枪从军舰里探出头来，枪口聚起了红色光芒。
站在城堡上的大祭司依然神情淡然。
“……等等，那是柏菲冕下……？”
赫菲斯听见熟悉的名字后猛的抬起头，恰好看见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——
*
“是不是到了，拉斐尔？”
柏菲看着半空中悬停的军舰和城堡上的精灵，拍了拍窗户。
“那个军舰要开枪了——快把我扔下去！！把我扔下去！”
“你疯了？把你扔下去你会死的！”
拉斐尔皱着眉头驳回了柏菲的要求，可是在听到后面的声响后大惊失色。
柏菲竟然拿起后座放着的工具，一下照着强制开关的按钮击打下去。
“如果我死在这里，这所学校就交给肯瑟尔了。”
说完她看准下方大祭司的位置一跃而下。
“柏菲！！肯瑟尔你怎么不拉住她——”
“我拉不住校长。”肯瑟尔看着自己手里的血痕——那是柏菲情急之下挠出来的印子——“或许，我们真的应该跟着她。”
*
一切只发生在转瞬之间。
柏菲只记得自己跳在大祭司面前，大祭司倒是轻柔的抱住了她，但是什么东西穿过她的背部，最终停留在她的心脏里。
万事万物在此刻忽然寂静无声。
柏菲张开嘴，看着大祭司惊喜的神情、和眼角落下的泪水，想替她擦去眼泪却发现自己己经抬不起手了。
“别怪……别怪……”
柏菲轻轻的闭上了眼睛。
世界在此刻归于原点。
